高尚官从昏迷中幽幽醒转,恍神了下,发现自己双手被两条铁链禁锢在一个架子的横梁上,两脚也被绑着。边上摆放着炭炉、烙铁、火钳、针椅等刑具。房间光线昏暗,借着炭炉的余光可以看到对面的角落里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她眯着眼睛望去,试探道:“是谁在那?我在哪?”
“呵呵,高尚宫,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平时总忙,今儿咱好好聊聊。”一个灰衣太监从角落里走出,笑呵呵道。
“夏禄喜?!”高尚宫眼睛一缩,立即意识到自己此时身处何处。
南唐的皇宫内侍里暗暗地流传着一句话“小心慎刑,一入脱皮”,这话中的慎刑指的就是慎刑司,其意是只要进了慎刑司,至少要被脱层皮。
高尚宫当然也知道这个让太监宫女们闻之色变的地方,只是她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沦落于此。
“原来是夏少监,”高尚宫声音略尖,“你这是什么意思,无端端把我掳来,皇后娘娘知道么!”
“皇后娘娘那儿就不劳高尚宫挂念了,”夏禄喜仍然笑容满面,态度十分亲善,“有端无端想必你心里也明白,不如好好说说,咱家给您提个示,比如翠环……”
高尚宫一听到翠环就知自己形迹已露,处于九死无生之境,便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脑袋一垂一歪,张口便往衣领咬去,不料没咬到预料之物,反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唇边流下,样子有些凄凉。高尚宫低下头,这时才发现原本衣领上的所镶之物已荡然无存。
夏禄喜上前几步,伸出手用拇指指肚拭去她的嘴角鲜血,然后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张黄纸擦擦了手,随手一扔,再从兜里取出一粒珍珠模样的丸子,笑道:“高尚宫想要找这个吧!”
高尚宫抬眼一看,心里一凉,本能的想要冲上前去抢,牵动锁链哗哗做响时,才猛然记起自己的处境,便安静了下来,任由夏禄喜如何言语,仍垂眼沉默,不做任何回应。
夏禄喜惋惜般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都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何必这么想不开呢,给自己留条小命继续享福不好么。唉……对不住了,高尚宫……”夏禄喜一边叹着气,一边后退几步,挥了挥手,示意负责行刑的太监开始干活。
自己从怀中抽出一块白底绣着一枝红色梅花的帕子,半捂着口鼻,靠在角落墙壁上。
身材魁梧,半敞着褂子的行刑太监狞笑着挥起长鞭狠狠抽在高尚宫身上,刚抽完一鞭,还没来得及挥动第二鞭,手刚举起时,便听到一声闷哼,高尚宫身子一软,脑袋一垂,竟然就此昏死过去。
行刑太监张大着嘴,满脸讶异,不是吧,这么不禁打?
“少监大人,这……这……这就昏了?”行刑太监转头对夏禄喜呐呐道。
夏禄喜面无表情,道:“泼醒她,继续打。”
随着哗啦声响,一桶水泼在高尚宫的脸上,高尚宫睁开眼,清醒了过来,抬起头后又无力垂下。
行刑太监再次挥起长鞭,这回更奇怪,刚听到鞭子破空的声音,高尚宫便又再次昏死过去。
行刑太监不信邪,又反复试了几次,次次如此,又换了其它刑罚,都是刚快触及高尚宫的身体时,她就会昏死,仿佛她身上有个感应机关,一旦触及便会自动开启,形成自我防御。
夏禄喜对此情形也无计可施,只能暂且作罢,悻悻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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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心茶楼。
方郗又送走了一波前来商谈葡萄酒经营权的酒商,抹了一把额头虚汗,他实在不喜欢这么纷杂之事,对杨江苦笑道:“我发现自个给自个儿挖了个坑,现在后悔来得及不!”
杨江淡淡地看了方郗一眼,怼道:“你不是说生命在于折腾吗,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差点儿就没说自找的了。
方郗白了他一眼,这人学坏了,学会怼人了!心里又算了下柏胖归期,越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杨江怼归怼,但还是去倒了杯益气养神茶递给方郗,“不喜欢就不做,你费这些心思做甚。让陈柏升抽些时间出来将这些杂事处理干净就是了,反正他那后院都乱了那么久,再乱些时日想来也无妨,若不行就分家呗,再不行那就索性换个妻子得了。”公子哪都好,就是心太软!杨江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可见这段日子看着方郗忙碌着,心里很有些意见。
“谁换妻子?”两人正说着,李清一脚踏进房间,正巧听了个尾音。
“老杨建议柏胖换妻子呢。”方郗呵呵笑,也不隐瞒。
李清笑道:“那肯定是老杨心疼你,对柏胖有意见了,也是,最近你的面色可没前段日子好了。”
“不如寻个大掌柜?”李清建议道。目前长安内的尘心茶楼已有三家,每家虽都各有个掌柜处理日常事务,但还是由陈柏升统管。方郗现在只是暂代,想着等陈柏升回归,自个就继续岁月静好去了,所以没想到要去改变陈柏升所制定的规范。
此时听到李清的建议,想了想,道:“看来是要寻个大掌柜,否则改明儿柏胖真的要带顾氏出门个一年半载的,我可不想被困在这里。只是,这个人不太好找啊,还是得让柏胖自个定,他可是大股东来着。”
嗯嗯,李清点了点头。
“你今儿怎么还有空?”方郗奇怪道:“晋王的吉日不是就在大后天么?”
李清道:“今儿我找老杨,不找你。”
这倒是奇了,方郗摸了摸下巴,很感兴趣。
杨江瞟了李清一眼,“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