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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汝乃自掘坟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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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些年,狡狐陈恒的谋划,几乎都算无遗策。所以呢,老天爷为了让他不要翘起尾巴,便给了个挫折。

    他对刘璋的趁火打劫,逼迫之举,失败了。

    在世人眼里,顶着暗弱名声的刘璋,非但不就范,还嘲笑了赫赫凶名的狡狐一句:“多谢世之狡狐为孤谋!”

    狡狐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刘璋准备用陈恒的威胁,变成自己的助力:他要抢占先机,效仿汉高祖刘邦,给賨人减免赋税,让賨人感恩戴德的,变成他的死忠!

    好嘛,看起来,陈恒好像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时,带来这句话的,还是黄权。地点,还是巫县外十里的江水畔。不同的是,设宴的人,变成了黄权。

    他给陈恒转达了以后,便心里带着一丝期待,等着看这只世之狡狐的反映。想看到对方,马上就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来。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而且他现在还记得,当初狡狐咄咄逼人的可恨。

    不过呢,黄权注定是失望了。

    那只狡狐,第一反应,是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然后就用很奇怪的眼光,在黄权身上瞄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有点像是在看着,才智欠缺的人。

    嗯,俗称:傻子!

    也让黄权心里微微做怒,当即一拱手,“不知将军,何故如此看着某?难道某有何失礼之处乎?”

    “非也。”

    狡狐收回了眼神,摆了摆手,语气轻缓而亲切,“某只是在疑虑,以公衡之智,就不曾细细思量过,刘季玉此举乃自掘坟墓吗?”

    嗯!?

    顿时,陈恒的话语刚落,黄权就猛然睁大了眼睛。

    眼神有惊诧、羞恼、不解等各种神采交织,还很隐晦的,夹带了一丝慌乱。

    因为世人皆知,世之狡狐才智过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但是狡狐呢,却不没有给他解释,反而露出了如同春风般的笑容,“公衡,还是那句话。某期待着,与汝共事的一日。但求刘季玉败亡、事不可为之时,公衡莫自误。”

    说完,还罕见的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徒留黄权在江水欢呼东去的声音中,独自陷入了静默。

    他接到刘璋的回复时,同时也接到了命令。

    刘璋以他是巴西郡人、家中与賨人多有接触为由,让他做好准备,等州牧府下达减免賨人赋税的仁政后,就征召两千賨人为卒,进驻白帝城抵御曹军的进攻。

    是故,他还真没有细细思量过,刘璋此举会带来的后果。

    如今,被狡狐一句“自掘坟墓”给提醒了。

    然后,就捏着胡子,陷入了思绪中。然后,就让脸上的惊惧之色,与慢慢变得肃杀的秋风,相得益彰。

    他是巴西郡人,更是才智过人之辈!

    所以细思极恐!

    賨人,之所以日子过得不好,不光是因为来自苛捐杂税,更是因为世家大户的压榨与欺凌!

    其中,以世代传承在益州的,本土世家为最!

    因此,减免賨人赋税的仁政,曹操可以提,张鲁可以提,甚至马超都可以许诺,唯独刘璋不能提!

    不然,就是在自掘坟墓!

    自从刘焉为益州牧的时候,就因为侵害了益州本土世家大户的利益,而导致了以蜀郡人任岐、贾龙为首的叛乱!而刘璋刚刚继任州牧之时,益州本土的将领沈弥、娄发、甘宁等人,又一次起兵叛乱。

    也就是说,刘璋父子,从来没有得到过本土世家大户的人心!他们如果有机会,绝对会推翻刘璋,换个州牧!

    如今,若是刘璋将賨人的赋税给减了,那么本土世家大户,还会有只用小恩小惠就让贫困的賨人卖命吗?还能借着各种理由,让賨人不得不做牛做马吗?

    不用脑子,都能猜到答案。

    刘璋此举,是用刀子从本土世家大户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所以呢,如果用点脑子,就能想到本土世家大户们的反映。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当时在成都的州牧府内,刘璋刚提出这个意思,就招到了益州本土僚佐们的强烈反对。

    纷纷引经据典,扔了一大堆理由,来佐证他们的目的:此策断然不可取!

    态度之坚决,不惜撕破脸皮与刘璋针尖对麦芒。也让那天的议事,变得不欢而散。

    就连非本土世家的董和、费观,都在刘璋拂袖而去后,私下不约而同的跑来谏言,说此事不可行。

    董和,字幼宰,南郡枝江人,他的儿子是董允。

    费观,字宾伯,江夏鄳人,是刘璋的女婿,也是费祎的族父。

    此二人,皆受刘璋厚待,又是才智之人,同样看到了减免賨人赋税所带来的危机。

    只是可惜了。

    刘璋不知道是因为,被马超军攻打得太急的原因,心意甚决,完全听不进去良言。在第三日,就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颁布了州牧令。

    可以想象的,賨人得知后,大喜过望,对刘璋感恩戴德!

    不少人踊跃的,加入刘璋的军队中。就连原先结好张鲁的賨人首领,都开始减少了和汉中的来往。

    而董和、费观等外来士人,还有元从系的吴壹、庞羲等人,皆叹息不已。

    至于益州本土的士人呢,就很反常的陷入了集体沉默。暗中各家走动变得频繁,犹如爆发前的火山!

    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益州别驾从事,成都人张松。

    他变得沉默寡言,每日的州牧府处理公务等,如同为了点卯应付。归家后,更是闭门谢客,还勒令家人不许外出。

    所以蜀中之人,都不知道他的长子,张表,已经隐姓埋名的离开了成都,往荆州而去。

    张表,字伯达,未及弱冠,已在蜀中有才名传扬。

    他奉父命,带点巴蜀的“特产”,去拜访张松的知交,法正。

    嗯,法正如今也回到南阳了。

    当陈恒得知魏兴郡战事的结果后,就让廖化率军驻守魏兴、升迁申耽驻守上庸郡,将法正、黄忠与陈仇都调回来了南阳郡。

    一方面,是为了让张鲁更安心的,去和马超梳理关系。

    另一方面,是击溃了杨帛部,和马岱烧毁了子午谷的栈道,已经完成了曹老大要求牵制张鲁的任务。

    而且想从魏兴郡进攻汉中,也不可行。道路险峻,兵力多了施展不开,兵力少了攻不进去,还不如从关中进军。

    所以呢,陈恒强令将安阳县的三千余户,前来襄阳屯田后,便上表朝廷,为法正、黄忠和廖化等人请功。

    然后就静等张鲁与马超的冲突,和蜀中的局势变化,待时而动。

    但是呢,他没想到,先等来的,却是曹老大的一记闷拳。还有昔日旧部,担任过部曲督的心腹,毌丘兴的歉意。</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