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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威逼利诱五溪蛮

    故楚国屈原曾有诗云:“朝发枉褚兮,夕宿辰阳。“

    辰阳,是武陵郡的一座城池,被沅水贯穿而过,所以这里在当地,也被称之为辰溪。

    嗯,没错,原来五溪蛮的一支,辰溪蛮就居住在此。如今,沙摩柯化五支蛮夷为一后,也率领着族人住在此处。

    陈恒也在这里。

    看着两个光着膀子的“狗熊”,同样满脸横肉,同样拿着长柄铁蒺藜骨朵咆哮如雷,你来我往的狠狠对攻着。

    让铁器碰撞的火花,大白天里都依稀可见;让巨大声响震得人耳朵发麻,难受无比。

    他大爷的!

    这两个家伙,简直就不能归类于人!

    陈恒揉了揉耳朵,暗自腹诽。

    场中相互厮打的人,一个是张仁。另一个是蛮王沙摩柯。

    张仁因为小时候发病的原因,只长肌肉不长脑子。而沙摩柯呢,竟然能长到身高九尺,壮得跟只山魈一样。

    哦不对,应该是山魈见到了,估计都得绕着道走。

    好嘛,沙摩柯就是依仗着这身勇武,当上蛮王的。也是自持勇力,对抗刘琦军,和现在的曹军。

    话说法正的偏师,取得充县后,配合着陈恒进军零阳城,分兵去攻打历山、溇中与酉阳城等地。历山与溇中倒是挺顺利的,一座城池投诚,另一座一战而下。

    但是酉阳,却是五溪蛮的地盘。

    蛮王沙摩柯亲自率领两千族人前来据险而守。

    法正兵力不多,又要分兵把守新依附的各城,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与之起冲突。

    思来想去一番,便让潘濬派了个当地人前去招降。说什么要上表朝廷,册封沙摩柯爵位、赏赐金银什么的。

    沙摩柯的回复,是不拒绝也不顺从。

    说什么只愿守住祖辈留下的土地,繁衍生息,不想参与曹军与刘琦军的冲突,不想让族人徒做死伤。

    法正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纵观大汉四百年,彼蛮夷者,皆以被朝廷册封为荣!

    皆好金银布帛之利,而不顾生死!

    此蛮王竟然给拒绝了?

    无非是觉得,如今江东虎视眈眈在侧,他日荆南的归属,不一定属于曹军。不想那么快下注罢了!

    另一方面,则是怕接受了曹军招降,然后就被分化夺了蛮王的权利。

    毕竟曹军在这方面,是有先例的。

    比如匈奴,曹老大占据河北后,就强制迁来不少匈奴来冀州入户籍。连单于呼厨泉都被弄去许昌,给了个官职当摆设。

    如今主事匈奴的人,是右贤王去卑。

    他沙摩柯,才刚当上蛮王没多久,权力美妙的滋味还没品尝够呢!

    怎么会去许昌当摆设!

    所以呢,法正就给陈恒去了封书信,说什么自己兵少,无法压制五溪蛮。若想降服沙摩柯,还请将军亲率大兵来攻之云云。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狡狐你看着办吧!

    然后呢,陈恒得到了书信后,就给廖立暗示了一番,自己亲率大军往沅陵城而来。

    沅陵城,位于酉阳之东、辰阳之北。

    沙摩柯得知后,也分兵据守酉阳城,自己则是召集绝大部分族人,屯兵于老巢辰阳城。坐等曹军来攻击。

    但是呢,他等来的是一个熟人。

    马谡。

    帮陈恒带来了一句话:蛮王沙摩柯,汝欲汝子孙世世代代,永为尊者否?

    额....

    沙摩柯一听,当即就沉吟不已。

    武陵蛮,不习圣人之言,淳朴而好斗,奉信着丛林法则,强者为尊。

    历代精夫的首领地位,没有父子传承之说。几乎都是以勇力压制其他人,让族人臣服。任何一个精夫上位,都要踩着失败者的尸体。

    他自己就是这么上位的。

    但他没有把握,自己的子孙后代也能永远当精夫,和继任现在的蛮王。

    不得不说,狡狐的一句话,让他心动不已。

    当然了,他也没有当即就答应了。对于五溪蛮而言,汉人的承诺,就和穿久了发黑发臭的兽皮一样,想扔就扔。

    更何况,许诺的人,是世之狡狐!

    单论狡诈阴狠,天下无人出其右也!

    最终,沙摩柯思虑了一番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所期,让马谡回复陈恒:双方皆带两百兵卒,在辰阳城外三十里,沅水畔一晤。

    陈恒自然是不无不可。

    他正想着,怎么让桀骜不驯的蛮王沙摩柯降服呢!

    马上的,从军中挑选了两百彪悍无比的老卒,就是被许褚宿卫训练得看人都带着杀气的那种,带上典满与张仁而来。

    还真别说,这番作态,沙摩柯领人到了,当即就气势萎靡了不少。

    因为曹军兵卒的那身重甲,他族人的毒箭是射不穿的;曹军那身百战余生、视生死于无物的气势,连他自持的勇武,估计也顶不住围攻。

    夺人斗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彻彻底底。做到让人见到个背影了,就产生无可匹敌的想法。

    陈恒就是这么认为的。

    和沙摩柯废话一番后,就开始赞赏他的雄壮威猛,捧得天花乱坠。然后话锋就一转,提出了让张仁或者典满比试一下的想法。

    唉,可怜的沙摩柯,本来就以勇武冠冕五溪蛮,面对这种要求,当众之下那还能拒绝得了。先是和张仁累了个半死,又和典满拼了个旗鼓相当。

    也让他心生它念。

    他的立身之本,在于勇武。

    然而在曹军面前,不过尔尔罢了。

    再加上自己的族人,兵甲不及曹军之利、彪悍不及曹军之勇、人数不及曹军之众!双方如果打起来,仅仅凭借着地利,能抵御曹军多久?

    再说了,就算打败了这一波曹军,以后还会更多的曹军前来征伐!

    既然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否明智?

    带着这样的想法,沙摩柯在夜晚升起了篝火,与陈恒对饮之时,就踌躇了半响,试探着问出了那句“子孙后代永为尊者”的意思。

    狡诈无比的陈恒,当即就抚须而笑。

    马上的,就以自己为例子,开始利诱着沙摩柯,将五溪蛮绑上自己野心的战车。

    说什么他如今是列候,食邑八百户!

    这八百户,是可以传给儿子的。只要子孙后代不犯事,就能世世代代继承下去!哪怕后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继承权也会受律法庇护!

    好嘛,这只狡狐是故意忽略了,封侯的难度。

    比如说他这封侯的八百户食邑,整整用了十几年的出生入死,加上风云际会的机遇,才得到的!

    手无缚鸡之力,亦能世代为侯?

    当即,沙摩柯听完后,一脸的神往,感慨不已,“将军,若是本王想让一个孩儿封侯,也食邑八百户,当如何做?”

    额...

    鱼儿,上钩了!

    狡狐的笑容,犹如盛夏里盛开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