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时。
雪花如同飘絮洒满了人间,微寒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因为变成了天子都城的关系,让原本的小县城变成了繁华之地。商铺比比皆是,小贩走夫忙碌着,吆喝着,企图让来往行人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汉五铢来。
陈恒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感慨。刚迁居来许昌的时候,入眼的不过是一片残破,而如今才短短两年,便有了点喧哗盛世的模样。果然,历史上能统一北方的曹老大,文功武治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带着陈泽、顾烨冒着雪花步行在街道上的陈恒,是要去夏侯渊的府邸。不光是终于知道了自己将要迎娶夏侯若君,更因为是他要去占便宜。
有道是未雨绸缪嘛,马上就要带兵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曹老大不会把老兵给他,所以就想找未来外舅要几个老行伍来镇镇场子。
夏侯渊带兵多年,军中几乎都是精锐,扔几个出来也无伤大雅。再说了,未来是一家人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就当提前给嫁妆了嘛。嗯,曹老大出征还没有回来,他如今的扬忠都尉就是个光杆的,手下一个兵没有。
陈恒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还让陈泽和顾烨带上了不少礼物,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夏侯渊的府邸,坐落在天子刘协的简陋皇宫左侧,一条街上都是公卿门第。按官阶而言,他如今是不能入住这条街的。但是曹老大掌权,大手一挥就赐下了个比九卿们更大的宅子,让谁都没有了意见。主要是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路过皇宫进了左侧街道,顿时就清净了好多,偶尔也就一辆马车路过。也对,公卿所在,黔首怎么可能有资格走进来。
未来我也会有资格入住这里的!
陈恒一路上东张西望,看着各家府邸高高的屋檐,心里不由有了点“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却没有发现他们三人,已经各家的门子用眼神鄙视了好久了。
没办法,依周礼,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大夫驾二。公卿身份所在,虽然是乱世,但还真没有几个人出门是步行的。所以陈恒三人一看就知道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连个马车都混不上。
“匹夫,让道!”
伴着一声呵斥,身后马蹄声响起。陈恒三人转身一看,却见背后几骑护着一辆马车奔来,前头开路的骑卒已经挥舞着马鞭,作势要抽了。
好歹是历经过军阵之人,陈恒三人立刻闪到一边,让过了奔马,但仓促之间将各种礼物洒了一地,好几个都被马蹄踩了个稀巴烂。
“竖子!”
顾烨立刻就毛了,当下就对着几骑的背影骂了句,刚抽出了环首刀想追呢,就被陈恒挥手制止了。
“子平别鲁莽,收拾下。”
“都尉,他们欺人太甚!属下想...”
顾烨梗着脖子想继续辩解,陈泽就扯了扯他下袖子。他猛然惊醒,马上就沉默了,因为看到了陈恒面如沉湖,正眯着眼睛看慢慢远去的马车呢。
姓董的?如此蛮横,公卿里有这号人物吗?
捏着胡子想了一路,陈恒还是没有想出来是谁,索性就不想了。因为夏侯渊的府邸到了。守护门前的兵卒头子是熟人,当年一起去烧杨奉军粮草的刘队率。
所以,还没有打招呼呢,刘队率就笑脸迎人了,“是陈都尉来访啊,快进来避避雪。”
“刘队率,刚有马车经过,不是是哪家公卿啊?”
陈恒也客气了下,拉着人就问。
“那是卫将军马车,不过属下刚刚看到里面坐的是陈国王子。嗯,都尉,属下这就去禀报太守。”
“好,有劳了。”
应了声,陈恒便眯起了眼睛。
他是知道大汉朝现在的卫将军,是董承,董贵妃的阿父。至于陈国的王子,谁啊?身为王子,不好好的呆在封地,怎么会在都城里?
对了,去年陈国被袁术攻破了,好像陈王刘宠都战死了。难道这个王子是来求天子刘协赐王位的?嗯,有可能。毕竟董承是外戚嘛,走枕边风的路子也是应该的。
唉,算了,管他是谁呢,反正现在我一个都惹不起。再说了,董承后来不是因为想夺权,被曹老大玩了个漂亮的反杀弄死了嘛,和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较劲的!
心头这么一想,陈恒便对刚刚的事释然了。刚想和看门的兵卒们叙两句旧呢,一阵寒风吹来了,便愣住了。
董承,衣带诏!难道那个王子是刘服?王子服?他们两个现在就勾搭在一起了?刘备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小沛吗?
是的,他想起来了,历史上董承是为什么死了。
“陈都尉,太守让你在堂前等候。”禀报归来的刘队率唤醒了他思绪。
“嗯,好。”
和夏侯渊的会面很愉快,也很煎熬。因为对方很豪爽的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呢,夏侯若君的生母,也出来见了见他,也顺便的,砸了一箩筐的问题。
好嘛,一个丈母娘可以逼疯人,两个就要了人命。
回到自家小宅子的陈恒,就放下了衣带诏的事。他觉得这种逼迫皇帝、杀死贵妃和国丈的事,陈家作为世家能不参与就不参与的好,毕竟是两百年多年的牌坊在呢,被戳了脊梁骨就等于失去了世家的传承。
今日的除夕,陈家小宅子很是热闹。
因为家主有了孩子的关系,陈链特地从己吾赶来贺喜了。他还带来了小姐姐蔡文姬的亲笔书信。上面一行行娟秀妍丽的小字,让陈恒见字如见人,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守岁之时,他便和陈链聊着家里的种种,比如典韦的身体,比如陈泽的婚事安排,旁敲侧击着小姐姐的现状等等。
公元198年,建安三年,就在絮絮叨叨中缓缓而来。
正月,第二次征伐张绣的曹老大,终于大胜归来许昌了。不过他依然很忙,因为已经定下了三月将第三次征张绣的决议。
郭嘉升官了,变成了司空府的军师祭酒。惦记着兵马的陈恒,也借着旁听军议的机会,留到最后,请示了曹老大一番。
但曹老大眯着眼睛好久,才扔出了一句话。
“子初,汝知兵否?”
陈恒一听就愣了。什么个意思?曹老大你这是要反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