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王守仁如此说后点了点头:“如今我们把军队驻扎在这里,且在苏州狠狠地清洗了一次,也算是震慑了他们,一些对此不满的士绅权贵估计明面上不敢怎么样,但如你所言,估计会在暗地里使别的手段,比如跟我们打打物价战,让天下人看我们的笑话,让百姓们觉得士绅没了,苏州城真的要衰败下去。”
朱厚照说后就吩咐道:“拟旨给丘养浩,让他来苏州时,拿朕的圣旨去御马监,把皇庄去年所收的粮食全部以军粮名义运来苏州!”
“遵旨!”
王守仁回了一句并暗中感叹,难怪陛下之前不停地扩充皇庄。
自己调粮完全不用求士绅。
如今看来,是早为今日控制苏州这样的城镇做准备吧,陛下才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吧,有自己的皇庄,如今还有了自己的城镇。
朱厚照说着又道:“还有盐茶醋等物,让他也在天津一带秘密购置一些带来。”
王守仁依旧称是。
接着,朱厚照又对王守仁吩咐道:“随我们南下的二十多万兵马,大部分让其领了军饷后,就安排回各自卫所,以免导致当地因为兵员缺少而生出乱子,只让随驾近卫军留驻苏州。”
王守仁依旧称是。
接下来。
王守仁便开始完成朱厚照交给他的任务。
而朱厚照自己则将苏州织染局的负责人宦官郭隆叫了来。
虽然朱厚照现在不怕士绅跟他打经济战。
但朱厚照现在不得不开始细细思量如何让苏州变得更为富庶。
在朱厚照看来,要想苏州更加富庶,就需要增加苏州的生产总值,而要增加苏州的生产总值就需要提升苏州各方面的生产力。
苏州是城镇,自然是以手工业为主。
为此。
朱厚照现在得需要考虑如果提高苏州手工业的生产力。
而苏州府手工业名义上最大的作坊则是专供他皇家需求的苏州织染局。
所以,朱厚照才要宣见郭隆。
“苏州织染局现在有多少织机,多少织工?每年织造织丝多少匹?”
郭隆一来,朱厚照就先问起他来。
朱厚照一在苏州的一场血腥清洗,让郭隆也不得不对眼前这位皇帝陛下更加畏惧,所以,也就没敢隐瞒,如实回道:“回陛下,现在苏州织染局有一百八十张织机和七百一十二名织工,每年需织造织丝一千六百二十六匹,若是闰月则要多织一百四十匹。”
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随行的御马监苏缙:“这个织机数量与织工数量与弘治五年以来历年数量相比,可有增减?”
郭隆一听朱厚照这样问,不禁头上冒起了冷汗,尴尬地笑了笑。
苏缙则忙回答了起来:“回陛下,比起弘治五年减少了五十四张织机,两百零七名织工……历年皆有减少。”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了满头大汗的郭隆一眼:“郭隆,你现在在管苏州织染局,你说说这是什么原因,为何我大明苏州织染局是越做越小?”
说完,郭隆就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容禀!实在是因为织工们嫌织造局加派太多,而不愿为织工。”
朱厚照则问向了苏缙:“现在抄没的士绅中最大的织坊产业有多少织工,多少织机?”
苏缙忙回道:“回陛下,最大的是王氏织坊,合计织机五百二十四张,织工一千三百零四人。”
“好家伙!这王氏织坊竟比我苏州织染局的规模大上四五倍!合着这苏州城内是真的国退商进?亏自己还以为苏州最大的产业是苏州织染局!”
朱厚照惊骇不已,暗自想了起来。
“这些不愿为织工的人都去哪儿了?”
朱厚照继续问着郭隆。
“回陛下都去士绅家为工了,内臣畏于士绅之势,不敢阻挠。”
郭隆回道。
朱厚照继续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这些织工都去了士绅的产业里干活。
接着,朱厚照就继续问着郭隆:“郭隆,你经营苏州织染局不利,竟使我大明堂堂官营织染局不如一乡绅织坊,你该当何罪?”
郭隆吓得大惊失色:“陛下,饶命啊!内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按制,本是由织丝富户负责雇织工进织染局织丝,但后来册上所记的织户并非富户,而多为贫户,内臣若不想逼其走投无路,只能允其破产啊!”
朱厚照听明白了郭隆话里的意思,无非是织染局把织丝的摊派加到富户身上,而在官府和富户的勾结运作下,需要被织染局摊派的富户织工却大都成了贫穷的织工,结果就导致现在的织工越来越少,织机也就越来越少。
因此,朱厚照看向了王守仁:“苏州知府杨秉中腰斩改判凌迟,朕还以为他只是和朕不对付,没想到他还坑苏州百姓!”
王守仁拱手称是。
对于苏州知府杨秉中,他在得知皇帝陛下朱厚照强攻扬州城且一日就破扬州城而已来苏州后,就知道苏州士绅会逼他自缢以让皇帝陛下满意,所以,这样杨秉中也就早就做了准备连夜准备从苏州城逃出去,但他在江南的势力到底比不上苏州士绅这些江南土著,所以,杨秉中还是被找到且被抓了回来。
只是苏州士绅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把杨秉中抓回来,皇帝陛下就到了苏州,所以使得杨秉中还没来得及被自杀,也就还是落在了朱厚照手里。
朱厚照也懒得见那杨秉中,甘愿为士绅走狗的文官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这还是文官中的大多数。
因为按很多人的话说,士绅阶层是这个时代的统治基础,决定了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
所以,大多数文官要想这个时代混的好,忠于士绅是基本的官场法则。
闲话少叙。
朱厚照继续对郭隆说道:“你是个无能的,但朕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现在又就你还懂点织造上的事,朕不杀你,但织染局的亏空,你自己得补上,你别给朕说,你这些年没有打着织染局的名义捞钱!朕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补不上,就用脑袋来还。”
郭隆虽然也舍不得把这些年捞的钱吐出来,但他也知道现在能保住一条命都不错了,也就忙感激不尽地磕起头来:“内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说着,朱厚照又问苏缙:“抄没的产业中,有没有做织机的织机坊?”
苏缙忙回答:“回陛下,有的,徐家木坊便是做织机中最大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