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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京城

    燕京城,城西某胡同,内大臣阿克登府邸。

    书房中,出身伊尔根觉罗氏的阿克登看着英廉使人送来的信报,朗声大笑。

    “苏和泰年只四旬有二,此番能越过三品之门槛,未来可期也。看来我伊尔根觉罗氏又要增添一员虎将了。”

    说着就叫来管家,叫之再备一份厚礼送到刑部尚书兼办户部侍郎、正黄旗满洲都统事务,议政大臣英廉的家里。

    虽然阿克登很清楚这只是英廉的借花献佛,甚至都知道这冯英廉是怎么先一步从宫内探听到皇帝的意思的,如果他也愿意,这消息于他一样是唾手可得,但他依旧要买英廉这个面子。

    这是冯英廉对他的示好,是冯英廉对他释放出的善意,必须要接着。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结交内宦,里通内外不是?

    旁边站着的三子星辉则是一脑门的不解。“父亲如何这般肯定?”

    须知道,那皇帝对州府官员的任用都还没有旨意下来呢。

    不是……,“这英廉老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作为伊尔根觉罗氏嫡脉中的嫡脉,阿克登一门世代显赫,先祖札尔固齐噶盖,乃大清的开国元勋之一,还是满文的创造者之一。

    星辉对于苏和泰这种伊尔根觉罗氏里的普通角色,之前是根本没印象的。

    四品的官儿很高贵么?

    伊尔根觉罗氏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如此成就的不要太多了。

    他星辉也是正四品的二等侍卫,年还不及三十,不比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强,他骄傲了么?

    之前他老爹半点也不避嫌的在皇帝面前直接为苏和泰说好话,星辉从内心里是不赞同的。

    这也太红果果了不是?

    怎么着也要转过一道手才好看不是?

    虽然他爹说皇帝英明,一些事敞开了说更好,也显得他阿克登人品坦荡。

    但还是叫星辉心中对苏和泰生出了一些不满。

    不过现在是好的结果,不管冯英廉的消息是怎么得出来的,苏和泰真跨过了那道门槛了,今后就未来可期了。

    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真就成为伊尔根觉罗氏的‘明日之星’。

    对于一些满洲大姓而言,四五品官真没啥稀罕的,因为京城里这样的差事太多了。这就跟后世中央部委里好升官一个道理。

    但任何圈子都是越往上走越狭窄,位置越少的。

    京城里四五品官儿不稀罕,可三品官的位置就少得多了。

    就好比大内侍卫。二等的时候是上三旗每旗五十人,但到了一等虾,数额就锐减到二十人了。

    别看星辉二十多岁就二等虾了,他却是一点都没希望坐上一等虾的。僧多粥少,太多人盯着那些个位置了。

    且他们这一门之前可就有过一个一等虾了,他嫡亲的大哥,二十五岁就升到一等虾了。然后不管是他庶出的二哥,还是他本人,一等虾都没份儿了。

    等日后要去外地就任,运气好了还能混个协领、参领、城守尉什么的,运气不好就只能在边地苦寒处做领队了。而不管是三品的协领、参领、城守尉、领队大臣、办事大臣还是二品的副都统、驻防大臣、驻扎大臣等,在真正的权柄还真比不上地方的监司大佬(布政使、按察使)。

    这份量跟先前时候就彻底颠倒了个个。

    苏和泰迈过了三品这道门槛之后,依照他的履历和身份,未来再进一步就是板上钉钉的。

    那在族中的份量立马就改过了星辉了。

    明着用了这么多文笔描述,实则在星辉脑子里转过的时间却极短暂。因为这很多都是京城达官显贵之家早已经有了默契的潜规则,和旗人高门大姓中不成明例的道理。是星辉瞬间就能想明白的事儿。

    然后他心里真就酸了。

    阿克登今日帮助苏和泰这么个他都不怎么熟的族人跨越了官场上最重要的一道门槛,可等日后他星辉要下去的时候,却不知道还有谁能如此得力的襄助自己呢。

    除非跟他那庶出的二哥一样豁出命的到沙场上搏富贵,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在底下煎熬多少年才能冒出头来。

    星辉心里泛起了酸劲,甚至是越想越酸。

    可他老子脑子里转悠的却都是——“这英廉老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很不满意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什么脑子啊。冯英廉是怎么知道的,他能怎么知道啊?除了结交内宦之外,皇帝还能专门给他传旨叫之来自家府上卖好不成?

    问也该问“这冯英廉好大胆子,不怕掉了脑袋么?”

    “英廉什么都不知道,你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把今晚上的事儿,给我埋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泄露。”

    阿克登可不想跟高云从有什么首尾。

    这狗奴才胆大包天,不尽心尽责的在御前伺候着,竟然跟观保、申保、英廉、倪承宽、吴坛这些人搅合在了一块,真是不知道死活,早晚要翻车的。

    阿克登才不去自找麻烦呢。

    继续跟儿子说:“你去派人给苏和泰送信,叫他有个准备。尽快到信阳上任去。”南汝光道的道台衙门驻在汝宁府南端的信阳州。“然后快点将南阳、汝州的匪患肃清,以报效万岁隆恩。”

    阿克登内心里根本就不把豫西南的那点小事放在心上。

    几个毛匪罢了,连癣疥之疾都算不上。比起正在进行的二次大小金川之役,豫西南的贼匪就是一根微不足道的毫毛。

    后者可已经打了八年,前任四川总督阿尔泰被革职,继任的四川总督武英殿大学士温福战败身亡,还顺带死了四川提督董天弼以下将士无数,逼的乾隆不得不打出手中的王牌——阿桂。

    至今那大小金川之役好遥遥未见曙光。

    ……

    陈州府城,深夜。

    漆黑的夜晚,窗外狂风怒吼,听起来犹如人在哭泣一般,让人心头发颤。

    赵亮拍了拍身边的柳氏,一点反应也无。床榻之上的翻云覆雨耗去了她太多的精力,人又喝了几口被赵亮暗中下料的茶水,现在睡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人在房间里消失了一会儿,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然是穿戴好了一切。

    赵亮又变成了拦道杀官劫囚的彪壮好汉了。

    外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悄悄推开门一看,小红果然在小床上睡的正香。

    那加料的茶水他是很一视同仁的,院子里一老两少仨个女人都给撂倒了。

    灶房里亮着灯,赵亮摸过去看了一眼,李婆子人不在,那就是在厢房了。去到厢房看个究竟,李婆子人在床上呢。

    喝了空间出产的精品曼陀罗花为主料制作的蒙汗药,她们三个不到明早是醒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