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胤率军万余驰援抚顺却不敢冒进,害怕建奴和蒙古合围夹击,又不敢就这样直接撤退,担心朝廷治罪,只能咬牙下令将部队分作三部,缓缓跟在建奴的屁股后面。
正率军押着从抚顺周边掠来的人畜、财货等缓缓往赫图阿拉而去的努尔哈赤听得探子回报明军的应对,努尔哈赤略一沉吟,立即喊过代善和黄台吉,命他二人率部趁势拔营回击,给明军再来一个狠的。
明军提心吊胆的远远的跟在建奴后边,颇有些前怕狼后怕虎的意味,就怕建奴突然掉过头来联合一边的蒙古各部进攻他们。
那只,怕什么他就越来什么!
眼看快到午时了,建奴大军突然就分兵了,掉过头往明军这边冲杀了过来。
好在明军应对得当,颇廷相和蒲世芳也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即可停止了前进,一面命人飞报与张承胤知道,一面命令军士尽量抢占险要地势,挖掘壕沟、设置栅栏。
张承胤接到左右二营的汇报,亦是如此应对,连忙传令大军停止前进,左、中、右三营各自据险、掘壕、列置火器安营,等待与建奴大军的决战。
建奴大军在代善与黄台吉的指挥下,如潮水一般喊杀着往明军冲去,不过片刻功夫两军之间便接上火,面对明军的壕沟、火器,建奴就跟不怕死一样很快就冲到了阵前,短兵相接。
面对建奴冒死的陷阵冲锋,不多时明军三营便都被建奴大军层层围困了起来。
右营游记刘遇节心中早就惴惴不安,面对建奴大军的疯狂进攻,正和一员建奴将领交战的他自知不敌,在又被对方砍伤了肩膀的情况之下,刘遇节不敢再恋战,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刘遇节这一逃跑,就如同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他周边的明军一间也纷纷跟着退却。
原本正带着人和建奴厮杀的颇廷相见刘遇节率先逃跑了,引得周边明军大乱,气的大骂“刘遇节这匹夫坏事!”无奈之下也只能且战且退。
建奴大军一见有明军溃退了,代善和黄台吉立刻抓住机会,将之作为此次大战的突破点,命令麾下将士撵着明军的屁股后面死命追杀。
右营因为刘遇节逃跑引得大乱溃退,这一下子就跟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引起的连锁反应一样,引得各营相继开始溃乱,左营的海州参将蒲世芳见状,也只能勉力抵挡着缓缓往后退去,维持着明军基本的阵脚。
一员骑着黄骠马的建奴将领发现了蒲世芳这边的状况,打马冲向蒲世芳,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大刀就往他砍去。
蒲世芳忙催动胯下战马举刀抵挡,二人兵器猛地撞在一起,直震的蒲世芳虎口发麻,差点连手中的兵器都没能握住。
心中大骇,这员建奴大将当真是好大力气,连忙喝问到:“你是何人?”
那建奴将领冷笑着道,“你爷爷乃是大金国英明汗账下扈尔汉!”言罢再次提起手中大刀往蒲世芳攻去,蒲世芳忙只能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去抵挡扈尔汉的进攻,二人在马上交战五六个回合之后,蒲世芳最终被扈尔汉一刀斩杀,失去了生气的尸体再也坐立不住,从马背上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蒲世芳一死,左营明军即刻步了右营后尘,彻底的乱做了一团,只能纷纷往后逃去。
正在中军指挥与建奴作战的张承胤见左、右二营的明军开始出现溃退,心下大急,又见建奴大军撵着溃退的明军正往中军冲涌而来。
张承胤忙咬牙到,“擂鼓!”
“咚.....咚......咚....!”中军大营中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张承胤从亲兵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枪,带着亲兵直接冲杀入了敌阵之中。
明军听得中军响起的战鼓声渐渐又振奋起了精神,又见自家主将总兵大人身先士卒的在建奴大军中左右冲杀,更是极大的鼓舞了明军的士气,中军的一众参将、游击、千总、把总,纷纷跟着他杀入建奴军阵之中。
原本正在溃退的左右二营,不少士兵见状,连忙一咬牙提刀握枪,又纷纷回头往往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建奴杀厮杀在了一起。
原本已经基本杀出重围的颇廷相闻得总兵张承胤亲自带人冲锋陷阵,已经稳住了明军溃退的阵脚,亦是连忙带着人就又要杀将回去。
“将军且慢!”跟在他身边的游击将军梁汝贵拉住了他的马缰说到。
颇廷相见状,忙问道:“梁将军,此为何意?”
梁汝贵此时身上亦是带伤浴血,对颇廷相说到,“将军,贼兵势众,即便张总兵亲冒矢石,冲杀陷阵,我大军亦必不能久矣,将军可知如果回去了,我们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又何尝不知?”颇廷相闻言长叹一身,“只是梁将军,你我既吃朝廷俸禄,身受皇恩,便有守土卫民之责,张将军正在率军与建奴血战,我等岂能视而不理?况此战若败,你我就算逃回去了又能如何?”
“多半还是免不了要被朝廷治罪,且这麽多的同袍兄弟战死,你我又有何面目苟且于世?若今日我颇某注定要身死此地,那亦是天命如此,好男儿当为国捐躯,马革裹尸,颇某死而无憾!”
言罢,颇廷相一催战马,抡着手中战刀往敌阵杀去。
梁汝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领着亲兵紧紧地跟在颇廷相身后一起杀入敌阵。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亲自率军冲杀入敌阵鼓舞士气的张承胤,已经陷入了建奴的重围之中,正领着亲兵人马左冲右突,浑身浴血,身上亦是受创已经六、七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
张承胤的亮眼表现很快便引起了黄台吉的注意,忙命人取过自己的弓箭来,张弓搭箭瞄准了正在厮杀大张承胤。
张承胤正怒喝着砍杀了一个建奴,丝毫没有想到会有建奴暗中以冷箭射杀自己,但听的耳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之声,一只雕翎箭便直接狠狠的穿透了他的胸甲,插入了他的心口。
张承胤在马上晃了两下后,便栽落到了马下。
原本在张承胤的带领下勉强稳住了阵脚的明军,还能在家奴的攻势下抵挡一阵,可是张承胤一死,明军便再次陷入了溃败的境地。
重新杀入敌阵的颇廷相和梁汝贵正巧撞见张承胤被建奴以冷箭射杀的这一幕,颇廷相下意识的就要去抢夺回张承胤的尸首。只是还不待他杀近前去,旁边便杀出一员建奴的将领与他站在了一起。
这员将领正是负责和黄台吉一起指挥整个战斗的代善,在和代善交战七八个回合之后,颇廷相被代善抓住破绽一枪扎在心口,挑落马下。
跟在颇廷相后边的不远处的梁汝贵,连忙挺枪来援,要刺那代善,代善见状侧身避过了梁汝贵的一击,左手顺势便握住了他的长枪将之夹在了腋下,右手提枪猛地抡在了梁汝贵的腰上,再接着一枪将之刺于马下。
一场大战,直从午时厮杀到了天上的太阳偏西,建奴更是衔尾追杀明军40余里。此战大明战死总兵张承胤、副总兵颇廷相,还有参将、游击、千总、把总等军官共计50余人,一万余大军跑出去的更是500人不到,建奴一战缴获战马9000余匹、盔甲7000余副,更有刀枪、锣鼓、帐篷等其他器械无数。
明军与建奴大军在抚顺城以东大战,在辽河西岸的一众蒙古人就只是看着,丝毫没有要插手其中的意思,他们本来就只是被努尔哈赤给忽悠过来想要找明军的官员讨要赏钱的,可不是过来给建奴当打手的。
夜色将领,辽东的天空漆黑如墨,夜空中竟连一颗星星的都看不到,整个抚顺城周遭一片死寂。建奴的尸体早已被搜寻出来带走,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明军的尸体,空气中更是弥漫这浓郁刺鼻的血腥气。
离着抚顺不远的辽河西岸,蒙古人目睹了明军和建奴交战的全过程。一队队的蒙古人站在岸边翘首朝着建奴撤离的方向张望着,建奴用来照明的火光宛若一条長龍一般在如墨的夜色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