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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活路

    那些聚集在仁川城外的朝鲜百姓,当然不是在这里等毛文龙来抓的,他们都是平壤、汉城附近的难民,被逼的实在没地方去了,这才跑到仁川来,想看看能不能进仁川城求条活路!

    可是这些难民一来就十万多人,而且这些人大多已经没有粮食了,如果把他们放进仁川城,用不了多久仁川城的人也只能跑出去逃难了!

    因此仁川县令下令四门禁闭,严禁难民入城,可是面对这唯一的活路,这些难民即便被拒之门外也不愿离开,没几天功夫就把整个仁川城给围起来了!

    所以当毛文龙带着自己一万多手下,小心翼翼摸到仁川城附近时,便正好与这些难民不期而遇了,对于这些难民仁川县令视为洪水猛兽,可在毛文龙眼里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用打打杀杀,只要一个馒头就能换个黄花大闺女,只要给口吃的就有人敢在卖身契上画押,这是哪儿找的好事儿啊?

    而且这些人中绝大数都是青壮,只有极少的老弱,这就更让毛文龙欢喜了,短短一天时间,他的船队已经拉走了八千难民!

    这八千难民都是毛文龙和他的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奴隶,这些人年纪都不超过十五,男的要聪明伶俐,女的要秀气温婉,他们的目的地是天津,在那里这些奴隶会很快被销售一空!

    剩下的难民毛文龙就没那么上心了,这些人大多带回去都是粗使的奴仆,或者直接被买回去耕田,只要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就好了!

    而且面对这么多人,毛文龙自己也打算弄一些,济州岛已经被他占据了,围绕着朝鲜半岛还有其他不少岛屿,这些岛屿可都是能耕种的,毛文龙早就想弄回去一些奴隶,把那些荒岛开垦出来!

    尤其是济州岛,地方大够宽敞,不但能种地,最重要的是能养马,这次去后金打秋风,毛文龙所部就是因为全是步兵,所以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否则他也不会风风火火地带人到朝鲜发财了!

    这种事自然不用毛文龙亲力亲为了,他把想法跟宪兵报备了一下,就钻进一座破草棚里,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身边还有两个刚买来的朝鲜小丫头捏肩、捶腿,小日子过得当真是好不惬意!

    而在草棚外面,成群结队的朝鲜难民正眼巴巴地排着几条长长的队伍等着,他们等的不是什么升官发财,而是一个成为奴隶的机会,更是一条活路!

    尚可喜这位后世大清的平南王,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他面前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前面就是一堆脏兮兮的朝鲜难民。

    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水师宪兵在教写字的时候也认真,所以才十六岁就成了总旗。

    而且水师的宪兵指挥对他非常看重,已经推荐他去京里的近卫军少年营学习了,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出来做买卖,等这次买卖完事,分了银子他就要进京了!

    正美滋滋想着进京以后怎么能飞黄腾达时,一个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朝鲜汉子,拉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到了尚可喜桌前就跪下磕头,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

    尚可喜身边站着的通译立即说道:“总爷,他说他叫石根,他媳妇叫敏喜,他们两个身体都很健壮,希望可以卖身为奴,只是恳求总爷不要让他们分开!”

    这样的话尚可喜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直接说道:“起开,转两圈!”

    通译把尚可喜的话翻译了一遍,石根一家三口连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尚可喜见他们一家没什么残疾,而且身体比其他人看着还要健硕一些,不像是终日吃糠咽菜的人家!

    “把你的手伸出来!”尚可喜很老到地对石根说道。

    通译再次翻译了尚可喜的话,石根忙不迭把双手摊开,伸到尚可喜面前!

    尚可喜看了一下,石根的手指粗壮,左右手虎口都有厚茧,右手拇指上却有一块半寸长短,微白的痕迹!

    “会射箭?”尚可喜问了一句,通译连忙翻译过去!

    石根狠狠点了几下头,又说了一阵,脸上露出来充满希望的神情!

    通译小心地说道:“总爷,他说他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猎户,不但会射箭,而且射的很准!”

    尚可喜对旁边的水师士兵喊道:“拿弓箭过来!”

    很快有人送过来一张弓和一壶箭,虽然朱由校极力在军中推行火器化,但因为产能的问题,现在火器主要还是装备前线军队,像辽东水师这样的二线部队,虽然也有些火器,不过主要的远程火力还是靠弓箭!

    尚可喜指了指弓箭,又指了指百步之外的一棵杨树道:“如果你能射中那棵杨树就留下你,而且不是奴隶,是加入我们辽东水师!”

    听了通译的翻译,石根眼睛都要冒火了,他点了点头接过弓箭,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头扳指套在了右手拇指上,然后拉了拉手上的弓,感觉了一下弓弦的力道!

    随即石根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左手握弓,右手搭箭,同时右手拇指扣住弓弦,食指、中指扣住拇指,两膀一较劲,直接将手中的五石硬弓拉了个满月!

    嗡——

    嗖——

    弦震矢飞,那一箭眨眼间就射中了百步之外的杨树!

    “好!”周围看热闹的水师士兵一阵较好,石根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尚可喜拿起一个写着“花名册”三个字本子,一边写一边说道:“石根,年二十五岁,可箭射百步,天启元年七月初三入辽东水师军籍,月饷纹银一两!”

    通译小声把尚可喜的话翻译给了石根,这让石根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就连石根的媳妇和儿子也高兴的泪流满面!

    石根忍不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就算尚可喜听不懂也知道那不过是些感激的话!

    没等通译翻译,尚可喜就对通译说道:“告诉他,大明军人最重荣耀,连见到伟大的陛下都不用下跪,所以从今以后他除了父母可以不跪任何人,这次是他不知规矩初犯,就不计较了,若是以后再敢胡乱下跪,那是要受罚的!”

    通译连忙把尚可喜的话翻译了一遍,石根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那位伟大的陛下是谁,但是听着应该是一个大官儿,不过不管是谁,自己现在守规矩是最重要的!

    所以石根连忙爬起来,在众多灾民羡慕的目光中,一家三口被安排到了军营之中,而进入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白米饭、大碗儿肉、还有一碗汤,三口人吃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尚可喜看着石根一家人的吃相,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他家也是从河北逃难到辽东的,他也知道挨饿是个什么滋味,所以他不会嘲笑这些难民,也不会为难这些难民!

    因为尚可喜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在这里卑躬屈膝,不过就是求一条活路罢了,可是这该死的老天爷,饥寒交迫都能毫不吝啬地扔到穷苦人头上,唯一就是这条活路不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