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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卖了个官儿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跟英国公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又对王安说道:“刘七手里有五千亩良田,这些都收为皇庄,地租定在三成,不过田税和人头税都由庄上出,这样的条件估计庄上的佃户都能答应,另外今夜惊扰了大家,朕也是过意不去,每家发五两银子压惊!”

    王安刚要应承差事,又觉的不对,连忙对朱由校说道:“主子,既然已经收为皇庄了,哪里还用的着田税什么的?”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你这话不对,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天下都不用交税了?皇庄出产只是供给皇宫大内的用度,乃是皇家私物,税收则是国之大计,关乎国家存亡,哪有私物与国器相争的道理借着这件事你就手去顺天府,把所有皇庄田产全部报备一下,以后春秋两税按时缴纳!”

    王安不知道朱由校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不过以他这些天对朱由校的了解,这位小皇帝说话做事都不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挖坑下套,这次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儿,因此王安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

    不过王安忽然看到地上跪着的一帮子官员,苦笑着说道:“主子,顺天府的官员都在这儿跪着呢!您叫奴婢上哪儿去报备啊!”

    朱由校一拍脑袋说道:“朕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这顺天府总不至于所有人都留不住,总的有几个清白的人吧?”

    骆思恭连忙上前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已经在清单上对过了,顺天府还有三人不在刘七检举之列,其余人等都或多或少地收了刘七的银子、好处!”

    朱由校苦笑着说道:“那就把那三位带上来让朕看看!”

    骆思恭很快就带来三个官员,朱由校一看,都是八九品的绿袍小官儿,其中两个还是五十多岁的老者,看样子都是混了一辈子不的志的人物,朱由校打眼就看出他们身上那股子圆滑气!

    不过倒是还剩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官员,此人样貌英伟,目光炯炯有神,虽然跪在朱由校面前,却丝毫没有紧张局促的感觉,而且朱由校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浩然正气,这让朱由校对此人有了不同寻常的重视!

    “你叫什么名字”朱由校看着那人沉声问道!

    “微臣顺天府丙字库管库吴炳瑞参见陛下!”那人见朱由校问他,当即叩头作答,声音洪亮,却又不失恭敬!

    “你在顺天府任职几年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父亲就是顺天府的管库,微臣接替父职已经三个月了,这九品的官职也是家父用银子从章长路那里买来的!”吴炳瑞面无表情地答道。

    “怪不的刘七没去贿赂你,原来还是个新官!”朱由校轻蔑地一笑说道。

    “启禀陛下,哪怕微臣上任日久,刘七之流也休想贿赂微臣!”吴炳瑞看着朱由校铿锵有力地说道,两道目光清澈如水,闪耀如星,让人看着不禁心生凛然之意。

    “你说你这官是你父亲买来的?”朱由校再次打量了一番吴炳瑞,沉声问道。

    “是!”提及此事吴炳瑞神色顿时一黯,不过他接着说道:“此事虽是家父有违国法,但微臣既为人子,理应代父受罚!”

    “你爹既然用银子在章长路那里给你买了一个九品官,现在你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虽然吴炳瑞不知道朱由校要干什么,但圣命难违,他还是将身上一块色泽古朴的福字玉佩摘下来,双手捧着呈到朱由校面前,朱由校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看,发现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如果硬要估价的话,顶天也就三五两银子。

    “成了,你爹给你买了个九品芝麻官,今天朕卖给你一个顺天府的府尹,不过顺天府府尹是三品,你官职低位又不是进士及第,所以朕只能许给你个五品头衔,不过你要记住了,既然朕做了这笔买卖,就绝对不想让这笔买卖赔了,所以你一定要好自为之!”朱由校收起了玉佩说道。

    吴炳瑞怔愣地看着朱由校,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朱由校却只是笑了笑,带着王安和一众侍卫,快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良久之后骆思恭才笑着对吴炳瑞说道:“吴大人,你就别傻跪着了,还不赶紧回衙门理事去!”

    吴炳瑞忽然向着朱由校离开的方向磕三个响头,高声喝道:“臣吴炳瑞对天发誓,若是敢行不法之事,便叫我吴家断子绝孙!”

    喊完这一嗓子,吴炳瑞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两个没被牵连的官员,无比羡慕地看着远去的吴炳瑞,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便都有了默契,也急急忙忙起身跟着吴炳瑞走了!

    英国公看着吴炳瑞的背影,咂吧着嘴说道:“这大明朝,看样子是又要出一个海瑞了!”

    骆思恭笑道:“有这位坐镇顺天府,咱们爷们儿这日子怕是难得自在了,您老可的关照家里人,千万别触了霉头!”

    英国公一抱拳说道:“多谢骆大人提点,明日一早老朽就把京营那些涉事的人交到你那里去。”

    骆思恭沉吟片刻,低声说道:“这里面怕是还有国公爷手里的旧人,您看……”

    英国公怒哼一声说道:“别说是一些不争气的属下,就是老朽的子孙,只要在那名单上,明日一早尸首也会送到你那里去,老朽有些乏了,先行告辞!”

    骆思恭连忙施礼道:“恭送国公爷!”

    次日早朝,朱由校特意佩戴了一柄天子剑端坐龙椅之上,往朝班中看去,只见今日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平日里如同打酱油一样的勋贵武将,一个个眉飞色舞。

    而那些趾高气昂的文官却是垂头丧气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疑神疑鬼者有之,就是没有一个有平日的气焰!

    就连方从哲这样的老狐狸也是面沉似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至于一众东林诸公,虽然神色愤懑者众多,但却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朱由校昨天晚上就接到了东厂的密报,刘一燝、杨涟、左光斗连夜密会,并且修书东南,让东南的大户将粮米尽快运往北京,另外也知会了东林众人,让他们不要在官船入海和收取商税这两件事上纠缠!

    可谁知一夜之间又出了天子手刃大臣的事情,而且还有传言朱由校打算让英国公张维贤出任兵部尚书,这可以说是动了文官的根本,这让所有的文官,包括方从哲在内都感觉小皇帝实在太胡闹了,所以才有了朝堂上这诡异的一幕!

    朱由校将佩戴的天子剑往龙案上一放,沉声说道:“诸位爱卿有什么话尽管说,朕不是闭塞言路之君,不会因为诸位爱卿说真话而怪罪你们的!”

    满朝文武听了朱由校的话,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十来条人命现如今还尸骨未寒,罪魁祸首竟然说什么不以言罪人的话,真是说破大天去也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