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5年,英吉利人詹姆斯瓦特开始改良蒸汽机,越来越强劲的机器开始突破以往人力的限制。
同年,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了珍妮纺纱机,吹响了大工业的号角;而1825年史蒂芬孙的“旅行者号”机车,则宣告了铁路时代的到来。
1830年,米人的第一条铁路“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建成,当时仅长13英里。可到了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时,米人北方和南方已经分别拥有22000英里和9000英里的庞大铁路网。
可西乡隆永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落后封闭的扶桑看到火车这种东西!
安政五年八月十六日,月照和尚和西乡两人一路潜行,终于将“戊午密旨”成功送到水户两代隐居藩主齐昭和庆笃的手中——当天也恰好是直秀从江户返回箱馆的日子。
可没过几天,京都小朝廷给齐昭父子密旨的事情就泄露了,月照和尚和西乡开始四处躲藏,最后搜捕越来越紧,无奈之下西乡只好找上了崛家屋敷。
大久保和西乡两家是世交,当时大久保利济的父亲次右卫门是直秀的江户茶头,而实际上是担当了江户崛家家宰的角色。
“你啥也别说,说了我也不听不到。”
其实临走前,直秀曾经吩咐过次右卫门,“最近局势不妙,千万小心,最好就是啥人也不见、啥话也不说。”
但西乡隆永是大久保次右卫门看着长大的,当年他也少没受西乡家的恩惠,这能看着不管么!因此,他通过直秀留下的紧急通道,把隆永和月照送上了前往北地的货船。
其实西乡是不愿意的,因为他着急赶回鹿儿岛向主公报信,而月照也是同样,大事泄露,他也得赶紧回京都复命啊。
为此,这哥俩还玩出了花样——船只离开江户湾一日后,他俩就以死相逼,要求船头掉头去大坂。
“做梦呢!”
这艘小货船本来是直秀留给儿子福太郎跑路用的,因此上下都是直秀的心腹,于是,等西乡和月照喝饱了海水,船头才把他们捞上来,然后继续北上。
直秀和大久保听说此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两个烫手山芋怎么跑到自己手里来了!”
这肯定不能留着啊,于是将西乡绑上了米人捕鲸船——当时已经是和历九月,也就是西洋历10月,这鲸鱼洄游都快跑光了,所以,“走你,去北米留学天天向上好了。”
当然了,西乡作为大久保的发小、直秀心中的国士才有这个待遇,同来的月照和尚,则连直秀的面都见到,给了一笔钱就被打发了——虽然他和西乡一样是后世的名人,但怎么说呢?西乡虽然早期是为了萨摩一家,但后来却是心怀天下,可月照嘛,出身是寺庙的住职,和公卿往来亲密,极其忠心皇室,这样的跪族直秀惹不起啊。
“始惊,次醉,终狂!”
等到了新约克,西乡隆永的感受就是这三个词。
虽然当时还没有摩天大厦——标志的芝加哥蒙托克大楼建于1883年,但新约克到1859年已经击败了众多的
竞争对手,成了北米的第一大都会,并坐上了最繁华港口的宝座。
当时新约克的人口已近百万,有大约60%的全米进口货物在此下船。
虽然江户也号称人口百万,但农业的城市和工业的都市能比吗?新约克港口停泊的百米货船鳞次栉比,喷着黑烟的吊塔如同巨大的妖魔,通往市区的不但有马车,还有火车这种庞然大物。
西乡的胆子是很大,可第一次看到这些景象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当时入港的时间稍晚,明亮的煤气灯衬托得街道富丽堂皇,可这幅景象在西乡眼里,却显得黑暗处愈发阴森可怖。
他浑浑噩噩地如同牵线木偶一样进了城,直到见到boo才缓过神来。
因为看过直秀的信,所以虎之助对西乡十分殷切。
他俩本来就是旧识,当年直秀游学鹿儿岛时虎之助就认识西乡了,这他乡遇故知自然有一番亲近。
如今虎之助是豪门范德比尔特家族的乘龙快婿,又是直秀一系在北米的掌舵人,正是春风特意的时候。
当然,直秀如今还在扶桑韬光养晦,所以留学生虽然是经虎之助安排,但等闲不知道他的底细。
但直秀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说西乡隆永乃无双国士,“关系扶桑气运,不可怠慢”。这种评价让虎之助破例在自家豪宅给西乡接风洗尘。
水晶灯、红地毯、宫殿般的建筑、穿梭不息衣冠楚楚的仆人,加上悠扬的音乐和盛装出席的主人,尽管食物丰盛,可西乡愣是没注意到自己究竟吃到了什么。
此后,西乡被安排进了范德比尔特大学社会科学院,开始了艰难地求学历程。
虽然西乡在直秀的影响下有一些英语底子,可实际上,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玩票和专业是有差距的。
所幸,大学里有往届白主的留学生,这些人给了西乡很大的帮助。
这个年代,虽然是科学迅猛发展的时期,但除了数学,其它学科其实还远不如后世的深奥——1869年2月19日门捷列夫才发现元素周期表,而19世纪的自然科学三大发现是细胞学说的、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和生物进化论。
至于社会科学,从两个世纪前的约翰洛克自有主义和上世纪的佛兰西启蒙运动,再到本世纪的功利自有主义,加上各种哲学思潮和神学思想,其实远远没有后世的明白与深刻。
但对于西乡来说,这些都是他重未深入接触和仔细思考的,因此他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Westone疯了!”——为了保密,白主留学生在米国只使用英文名字和变名,而Westone就是西乡的英文名字。
闻讯赶来的Tiger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一副惊人的景象,一向魁梧的西乡居然成了骨头架子,但,“嗯,有气,没死。”
于是,虎之助和教授打了招呼,开始安排西乡进入社会调查——1846-1849年间,直秀、英子、虎之助、学次郎
四人在米留学创业,当时虎之助的迷惑也很多,是直秀通过一点点让他接触到西洋社会的角落,才稳定了两个学生的思路。
果然,一边采访上流人士、参观交易所和工厂,一边到贫民窟访问工人、到救济院调查,这生活的答案可比书本上的文字实在多了,西乡虽然没想明白,但也不再纠结对错。
之前受直秀嘱托,他在鹿儿岛搞过农学推广,而且他出身虽然是武士但少时阶位不高,因此对民间疾苦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东西两方社会对撞,给他是带来了不少困惑,可同样也让他得到了很多感悟——但也就是新建没几年的范德比尔特大学才能有这样的宽松教育,也就是如今颇有能量的虎之助才能提供西乡各种便利。
但好事也能变坏事不是,当1860年西乡有了自己的觉悟后,他就开始在白主留学生中搞风搞雨,成立了什么什么会,因为他个人魅力大,居然颇有拥趸——作为唯一的非白主学生,能搞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所幸虎之助对此颇有经验,这留学之后想法有变化的多了,甚至还有死后不肯回扶桑的呢!
可哪有怎样?
范德比尔特家族如今是新约克之王,麾下的船运、铁路、钢铁、军械和零售称霸全米,而虎之助管理的实验室和各种产业如今也颇为壮大。
因此不肯回扶桑可以啊,哪里还找不出位置来给你——至于再出挑的,比如想环游世界或者避世隐居的,那就没法子了,只能绑上捕鲸船,回白主吧您!估计见到父母亲人就老实了。
因此西乡虽然闹腾,但虎之助听了之后觉得也没啥,“实业救国、启蒙民众”,这不是直秀和自己一直默默宣扬的么。
而且西乡也不是一直顺利的:
这位可比直秀和自己狠多了,居然偷偷提出“尊皇倒幕一统扶桑”,但白主的学生也不傻啊,有人问他,“成功后岛津侯怎么办?”
西乡不禁瞠目结舌。
“可我家的德川将军可以打倒,那凭啥你家的主子好好滴?再说了,扶桑皇室凭啥就这么尊贵,我在米国不跪于人,回到白主在直秀殿下的统领下也不跪于人,你说尊崇皇室,凭脸大嘛。”
白主早期移民多是秽多、非人,还有不少阿依努人、赫哲人子弟,这批留学的大半都是这个背景,而且少年义气高千丈,因此皇室是啥。能吃吗?
被问的瞠目结舌的西乡,只后灰溜溜地回去想办法,但他能想出啥鬼点子来啊,直秀把留学生主要送往米国,就是要断绝这天生贵胄的根子!
自此之后,西乡老实多了,只能打着“实业救国、公平参预”来收拢小弟了。
1860年咸临丸访米,使团也到了新约克,当时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西乡和同学也纷纷前去观看。
本来是自己人来访,应该给面子,可回来后大家都觉得有些羞愧,传统的衣着有些格格不入还罢了,可腰里插两把刀,真以为自己是田乐豆腐啊!
脱离时代的扶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展露在大家面前——以前大家都知道,但可以装不知道,而这次,是想装也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