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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5章 攻邓城

    蔡园祖上是蔡国的一名贵族,可能跟蔡国的宗室有关系。不过,沦落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破落户,家道中落了。

    没办法,毕竟蔡国已经被灭了两三百年,早已销声匿迹,嫡系的蔡国后裔还能混一个封君,旁系的子弟就惨了,多半都要自力更生的。

    蔡园还算是争气,靠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楚军当中的一名什长。不过,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真是朝不保夕,指不定哪一天就被敌人杀死了!

    譬如现在,秦军突然来犯,相继攻下北面的三座城邑,已经围攻到邓城。

    邓城。

    忽而响起三通战鼓声。

    “咚咚咚!”

    伴随着密集的战鼓声,宛如狼嚎鬼叫一般“呜呜”直响的号角之声,亦是嘹亮整个天穹。蔡园登高而望,只见城外的秦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似山峦滚动一般前行着。

    蔡园的脸色一沉:“秦军,攻城了。”

    以现在邓城守军这般的兵力与战意,不难想象,秦军多半是可以一鼓而下的!

    “弟兄们,备战!”

    随着蔡园的一声令下,原本靠拢在他身侧的士伍,顿时面容冷肃,将手中的武器紧紧的攥着手心手背以及身上都不自觉地渗出冷汗,粗糙的皮肤为之起了鸡皮疙瘩,战栗如斯!

    附近的楚军将士跟他们的模样大致相同。

    残破的黑色战衣,尽是泥垢,散发着阵阵的汗臭味儿,或穿板甲,或穿山文甲,或穿缀鳞甲,不一而足,有的士卒甚至连一副简单的甲胄都凑不齐,只能穿着简陋的白布甲或者木甲。

    造成这样的原因,无非是战场的环境极度恶劣,再加上许多士卒都是被拉壮丁的,能有一柄称手的兵器已经是不错的,何以奢望甲胄齐全?

    蔡园亦是一般,他身上的衣裳已经一个月没洗过一回,衣甲染血,混杂着汗臭味儿,让他浑身不自在。但蔡园这还算好的,在场的一众士伍,几个月没换过一身衣裳,几个月没洗过澡的都大有人在!

    “咕噜。”

    望着城下亦步亦趋的前行着的秦军,蔡园身旁的一名士伍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脸色惨白,握着长矛的手臂都在颤抖。

    “阿全,不要紧张。”

    “什长,俺害怕!”

    阿全不是蔡园这一队的,半大的少年,可能连鸡都没杀过,此刻,却要走上战场,面对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敌兵,阿全的心情可想而知。

    似他这般,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新兵,上了沙场只能是送命的份。

    “害怕是正常的。阿全,但你不要恐惧,恐惧,会让你失去理智,丧失战意。你现在心中只能有一个念头,杀死他!用你手中的长矛,在敌人的身上戳一万个透明窟窿。”

    “这……什长,俺能做到吗?”

    蔡园没有说话,因为城下的秦军已经发起进攻。

    秦军将上百架投石机推上前线,摆在其方阵的前沿地带,秦军的射程之外的地方。

    这种投石机堪称是大家伙,古代的“大炮”。

    其名为人力抛石机,亦称牵引抛石机,通常称为炮,是纯利用人力的人力抛石机,是用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

    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炮梢分单梢和多梢,多人一同拉下杠杆的一边抛射另一边的石弹,最多的有七个炮梢装在一个炮架过,需二百五十人施放!

    秦军的士卒纷纷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弹,放置到投石机的皮套之上,而后随着身边一名都尉的挥动令旗,在远离投石机的地方,一众膀大腰圆的猛卒都喊着号子,齐心合力,将炮梢拉动,宛如拉弓满月一般。

    蓄力已至!

    “放!”

    随着都尉的一声令下,上百架投石机,顿时投射出漫天的石弹,仿若天火流星一样划破长空,直冲河中的城墙而去。

    “快蹲下!卧倒!”

    蔡园喊了一声,附近的士伍不约而同地匍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蔡园拾起一面盾牌,护住自己的身躯。

    “轰隆隆!……”

    石弹的威力果真不同凡响!

    石弹砸落而下,在原本夯实的城墙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凹坑,好似夏季的雷雨落在干巴巴的土路一般。更多的石弹,直接砸落在城头之上,巍峨的城楼为之一颤,屋檐被砸破一角,瓦片七零八落。

    更有一些倒霉催的士卒,天降横祸,惨遭石弹的轰击!

    “啊啊啊!”

    只是一阵杀猪般凄厉的惨嚎,随后头颅就跟西瓜一般迸裂开来,鲜血淋漓,身子支离破碎的,即便没咽气的,眼看着是活不成的。

    邓城外面的秦军,接连不断地抛射十几轮石弹,将城墙砸的坑坑洼洼的,城头上的楚军将士亦是不敢抬头。

    然而,仅凭投石机的威力就想摧毁邓城,亦或是破开一道口子以便秦军鱼贯而入,那是绝无可能的。邓城好歹是一座坚城,再加上守军不遗余力地修建城防工事,不说其宛如铜墙铁壁一般,但以区区的投石机还是无法撼动的。

    “杀啊!”

    秦卒们架着云梯,推着撞车,健步如飞,直冲河中城而去。

    “放箭!”

    等到秦军进入射程范围之内,楚军的将领就挥舞着手臂,嘶声嚷道。

    附近的弓弩手纷纷张弓搭箭,射杀底下宛如潮水一般冲击而来的秦军士卒。但秦卒到底太多,密密麻麻的,宛如蚂蚁搬家的声势一样浩大,秦军射下的劲矢,就跟石沉大海似的,压根儿起不到什么效果!

    “快!快架壕桥!”随着秦军都尉的命令,推动着壕桥的士卒们就冒着敌人的箭雨,悍不畏死的冲在最前面。

    尽快有部分盾牌的掩护,但城头上的劲矢还是射落下来,杀死了不少试图架设壕桥的秦卒。

    “噗!”劲矢穿透胸腔的声响,一片鲜血迸溅出来。

    “啊!”一名秦卒哀嚎了一声,推动壕桥的手一顿,就栽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死了一名袍泽,就有更多的秦卒替补上去。

    他们前赴后继,少顷,便将偌大的壕桥架设到河中城的护城河之上。

    “进攻!”

    秦军都尉嘶吼了一声,挥动手中的阔剑,直指上面城头。

    “嗤!……”

    “呃……冲!”都尉虎目圆睁,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呐喊下令,但身不由己。此刻他的脖颈上被一支劲矢洞穿,微微发力,血液就跟泉眼似的迸发出来。

    最终,这秦军都尉捂着脖颈,带着满腔的愤恨、不甘之情,倒在了这片深沉的土地之上。

    死一名都尉,对于秦军而言不痛不痒,毕竟这种低级将领在秦军那里是一抓一大把的。秦军的士卒宛如蚂蚁攀附城墙一般,迅速顺着云梯登上城头。

    “杀!”

    看着敌人已经爬上城头,蔡园顿时挥动手中的青铜剑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