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是为全旭与嬴娇的大婚之日。
全旭原来是打算在自己的府上成亲的。奈何秦王荡已经赐婚,再加上樗里疾作为大秦的王叔,位高权重,德高望重的一个人,作为他的女婿,还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故而婚宴是在严君府上举行的。
全旭虽在其府上成秦,但不是赘婿,这恰恰说明樗里疾对于全旭这个女婿是十分看重的,对于嬴娇这个女儿是十分疼爱的。
这不,还拉下自己的一张老脸请秦王荡赐婚!
这一日,樗里疾的府上可谓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的。
不仅是秦国的公卿大夫,达官贵人纷纷前来祝贺,献上厚礼,就连齐、韩、魏等国的贵族都一并前来参与这场婚礼。
夜幕降临。
宴席坐落在严君府的偌大的庭院当中,四方台上,放置着几张桌子,能坐在上面的,除了新郎官全旭之外,就是樗里疾、甘茂、李昙这些国之重臣,甚至于魏章、嬴华这些军中的大将都坐在上面。
弥子夏已经前往月氏王庭,同月氏人谈判,不然一定也来参与全旭的婚宴。奈何,职责所在,弥子夏只能送上一份贺礼了。
这些重臣能跟全旭坐在一起,还是看在樗里疾的面上。
毕竟樗里疾在秦国的威望还是极大的,又是秦王荡的叔父,三朝元老。在秦国,王上都要对樗里疾礼遇有加,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
而在四方台下面,陈列着几百张桌席,基本上是座无虚席的。就连主人家樗里疾都不知道安置了多少的席位,毕竟没有请到的人可能也会来参加婚宴,他也不好拒绝不是?
众人就在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不时的闲聊着,倒是十分的自在。
忽而,一声比较尖细的嗓音响起。
“王上驾到——”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这是多大的排场!
秦王荡居然亲自来参加全旭的婚宴!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起来躬身行礼。
“参见王上!王上万年!”
“不必多礼!”秦王荡笑吟吟的摆了摆手。
他正要迈开步,忽而冲着一侧的任鄙道:“将宿卫们都撤到外面去。今日,是王叔府上的婚宴,是喜事,怎可见兵戈?”
“唯!”任鄙应了一声,随后就将簇拥着秦王荡的一众宿卫带走。
这是对樗里疾的又一大荣宠!
樗里疾见状,更是感动不已,连忙带着全旭、嬴卓等人下去迎接秦王荡。
“王上!”
秦王荡连忙扶着作揖的樗里疾,又挥了挥手道:“都平身。”
“谢王上!”群臣这才起身站好。
“王上,你怎会来参加旭儿和嬴娇的婚宴?”
“哈哈,王叔,寡人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全旭和嬴娇大喜之日,寡人必当来讨一爵喜酒喝啊!”
“王上,请入席!”樗里疾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王荡也不矫情,在樗里疾的陪同下登上四方台。在最里面是位置,是为主位,原本是樗里疾坐着,全旭陪同在一边的。
现在秦王荡大驾光临,樗里疾自然不敢僭越,带着全旭坐到一边去。
但秦王荡有些不悦,道:“王叔,你何必见外?来,跟寡人同坐。”
“多谢王上。”
“全旭你也坐过来吧。多置一张席位!”
“唯!”
主位那里,秦王荡居中,左边坐着樗里疾,右边坐着全旭。
看见众人有些局促的模样,秦王荡含笑道:“二三子不必理会寡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多谢王上!”众人应了一声,这才继续闲聊,继续喝酒,继续吃菜。
这个时代的礼制还没有森严到君臣泾渭分明的地步。
就跟孟夫子说的那样: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俗话说国士无双,在世人看来,不仅要具备经天纬地之才,还要具备高贵的品质和良好的品行,同时还要拥有广阔的胸襟才能被称之为国士。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主用对待国士的礼仪对待我,我一定以国士的作为回报君主。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定会感激伯乐的知遇之恩,必会竭尽所能回报伯乐!
秦王荡又对侍立一旁的黑伯道:“黑伯,将寡人的贺礼拿上来。”
“唯!”
随着黑伯的一声又一声的宣号,一件又一件的贺礼被宫女或者内侍拿进来。
“王上送贺礼!俪皮百张!玉璧一对!绢帛百匹!金百镒!……”
看着秦王荡送过来的一件又一件的贺礼,可谓是价值连城的贵重贺礼,四方台下面坐着的公卿大夫心中很是吃味,酸的很。
“传闻中秦王与严君这对叔侄,是为叔贤侄恭,看上去果真名不虚传啊!”
“那是!看看我王送的这厚礼!那根本就是两国之间联姻要送的规格,是为迎娶一国公主的规格啊!”
“呵呵,严君的女儿不也是公主吗?王上送的礼越重,说明他越看重严君,越疼爱嬴娇公主啊!”
“所言不虚也!秦王与严君这对叔侄的关系真是叫人羡慕。唉,想想我王与薛公这对叔侄的关系,不说了,不说了。”
“薛公都被齐王逼到魏国去了。据说,齐王还想收回薛邑,若非群臣进谏,薛公的封邑已经没了!”
一众达官贵人在下面窃窃私语着。
而樗里疾看见秦王荡送的贺礼如此贵重,更是不胜唏嘘,忙道:“王上,你送的如此厚礼,老臣实在愧不敢受啊!”
“哎,王叔,你这就见外了吧?”
秦王荡故作不悦之色,说道:“这寡人送出去的贺礼,岂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者,如今是嬴娇与全旭大喜的日子,寡人让你再高兴高兴,聊表心意,何以不可?王叔为大秦谋划,殚精竭虑,寡人实在无以为报,这些许贺礼,说不得王叔必须要收下啊!”
“多谢王上!”
樗里疾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
到了他这把年纪,还真的不怕秦王荡“捧杀”。再者,樗里疾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秦国,对不起秦王荡的事情,问心无愧,故而这般厚礼他还是受得了的。
这时,坐在下面的嬴华嚷道:“王上!这不公平!”
“华叔,有什么不公平的?”
“我也想要这么多厚礼!”
闻言,秦王荡哭笑不得地道:“华叔,寡人这些年给你的赏赐之物还不多吗?你每打一仗,动辄就是赏金数百镒,赐地上百顷的。光是赏赐的财货土地,就足够你挥霍几辈子的了吧?”
嬴华笑了笑,憨憨地道:“王上,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过臣觉得还是多多益善啊。”
“好一个多多益善!”秦王荡板着脸道:“既然如此,要不你就将自己的妻子休了,或者让你的几个儿子将妻子休了,届时大婚之日,寡人一定给你送上一份厚礼。”
“呃。”嬴华讪讪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王上,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樗里疾吹胡子瞪眼地道:“嬴华,休得无礼!你要是想要这贺礼,我送给你便是,不得向王上讨要!”
“哈哈,兄长说笑了,我只是跟王上说笑的。”
“你呀你。”秦王荡摇了摇头,对于嬴华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倒是并不介意。
无伤大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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