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这时不忿,回敬道:“男人立身处世,诚信守诺、轻生重义;志向高远,建功而舍‘利’。俺这兄弟难道说的不对?”
季布的话针锋相对,手扶胸前,作势欲发,只见对方众秦兵亦蓄势待发,手触刀兵!
这时,满少卿另一下属解围道:“冯兄息怒,满囤,少安毋躁,这事咱们不占理。”
只见这人身材挺拔,一股英气油然而发,他是满少卿的右屯长(屯长副职),另一个勃然大怒的冯兄则是另一个左屯长,名冯英。
满少卿对众人摆手,示意先坐下。
“幸好,你们那里还有清醒的,若是军方都是这种负心薄幸、骄横残暴之人,军队还有未来吗?”季布道。
“呼!”突然,一个碗毫无征兆飞向季布。
“你找死!”冯英的骂声随碗传来。
季布哪能让其砸中,头一侧躲过,亦是拍案而起,大战一触即发。满少卿眉头紧锁,他有意让挑战自己威信的人闭嘴,可旧爱在侧,他又顾忌一丝颜面。
“水浆,水浆!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负心郎满少卿吧?这边也眼熟,可不就是昨天那位征南越将军的公子?呵呵。”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任行之循声望去,不正是昨日的卖货郎?此时出现,看来他也是有故事之人。任行之忖道。
满少卿听他介绍,已经认出任行之的身份,思绪急转,笑道:“任剑士,原来是同僚之女,想不到再次相遇,敢问任将军南征可曾顺利?”
以他的身份本来是不够格与任行之对话,不过此时,满少卿点出她的身份,她总不能无动于衷,况且同为军方的人,天生就亲近。
她也不知满少卿与其父的关系。当下一抱拳,以江湖之礼回敬,算是回复。
满少卿接着笑道:“任剑士,今天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
满少卿亦不简单,季布、王般若明显跟她有关系,他把问题抛给任行之,出于背景,他相信,任行之会做出理智选择。
只见任行之身形微微一颓,她本来亦赞同季布的话,只是她本人被认出,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只得说道:“这两个人我会管好,得罪了,我们走!”
说完,她一拉王般若,三人虽不情愿,但也知任行之为难。四人来到密林处。
“真想不到,你真是将军之,子,嘿。”王般若差点说漏她身份,在任行之凌厉的目光下,他及时改口道。
季布亦没想到对方她的身份大有来历,不过,他仍然不忿道:“没想到你是官家子弟,官官相护,一丘之貉,哼!”
任行之秀牟闪动道:“这就是我要做秦都第一剑士的原因,我就是要追求那平等的世界。人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人人没有羁绊。”
除了王般若,余人似有所悟。
任行之话锋一转,接着道:“有碍于背景,白天我是走了,可没说晚上我不可以行动呀,季兄若有安排,任行之自当跟随!”
说完,任行之一动不动盯着季布。
季布反应过来,转愤为喜道:“自然是主持正义!轻生就义,哈哈。”
反应最慢的王般若也反应过来,道:“今晚,你们是想?”
“刺杀满少卿!”剩余三人齐声道。大家相视一笑,开始计划夜晚的行动。
满少卿这边,见任行之四人走后。
“这位卖水浆郎是你什么人?”满少卿沉默、酝酿已久,终于问出一句道。
“俺叫阿傍(传说中黑白无常的名字),周姑娘去了地府,那里不肯收她,俺是护送的人,呵呵。”卖货郎笑回道,语气亦有些淡然而瘆人。
阿傍就是地府的勾魂使者牛头,传说叫阿傍,此时这么说,定是另有用意。
满少卿显然明白,叱道:“休得妖言惑众,地府本就是以讹传讹,谁见过?”
“是吗?那我呢?”周氏问道。
满少卿语塞,气势颓了下去。
“哈哈,要俺说,有鬼无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对不对?”这时,役徒中一个粗壮汉子,大笑问身边人道。
只见此人身材壮实,肌肉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勇武之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刺了一个篆体的“劫”字,此人叫英布,也是后世所说的黥布。
他的话立刻引起的身旁之人的共鸣,役徒中立刻嘘声议论起来。
满少卿脸现愠色,冯英见机,出头骂道:“黥布,都到这了,还是不不长记性,还没学会闲事莫管?”
“俺英布不仅学会闲事莫管了,还记住姓冯得都没什么好人!”英布回道,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并特意纠正自己的名字姓英而不是黥。
冯英立马露出恨意,片刻嗤笑道:“袭官,只是叛逆黥面、服役都是轻了,若是依本官意见当街诛杀都不为过,嘿嘿!”
“你那个蠢弟弟当然想了,可惜他没那本事,那么多人都不是俺一个人的对手,若是俺碰上,俺一定下死手,以绝后患!”最后四个字,英布咬牙切齿道。
“你找死!”冯英拍案而起,手扶腰刀怒道。
英布轻蔑笑道:“冯偏屯,你若是想教训英布,就让俺放开手脚,依仗桎梏枷锁束缚,成什么威风,别以为比别人多了把刀,就能吓唬住人,呵呵。”
“人来,给他松开!”冯英一再被挑衅,愤怒冲昏头脑,吩咐道。
“哎,冯英,住手吧。今日事作罢,我们离去吧。”一旁满少卿终于忍不住,发言道,打断了冯英,喝止欲行动的秦兵。
士兵领命启程出发,满少卿看了周氏一眼亦离去;冯英脸憋得通红,处于盛怒,被陈胜拉走;周氏大有深意地看了离去的队伍一眼。
“他们太强大了,芬儿,我们怎么办?一定要杀了他?”卖货郎阿傍问道。
周氏双目流下泪水,既有情谊,又含恨意轻咬嘴唇道:“你若真喜欢我,就帮我杀了满少卿!”
卖货郎心中明白,这对二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单就对方身边那几十个士兵,就不是二人能够对付的。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变成:“是,芬儿,无论你要做什么,俺都舍命奉陪!”
卖货郎眼神充满宠溺和爱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爱情的最大魔力。
日落月出,转眼亥时已至。
密林中,倚树养神的任行之准时睁开眼睛,轻推身旁二王,二王醒来,三人再看向季布处时,顿时一惊:季布失踪了!
“他不会临阵脱逃吧?”王绮鱼本能反应般说道。
任行之缓缓摇头,心中却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逃?季氏兄弟的字典就就没有逃这个字!俺哥有事,今日俺季圉代兄出战!”一人影自另一块树木后现身说道,此人眼现红芒,正是季圉。
“你就是季兄的弟弟季圉?”王般若问道,见其身形与季布一致,只是脸带面纱。
“别废话了,刚才俺去侦察了一圈,他们就在前方密林处歇息,走吧。”季圉脚步不停道,说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三人跟上。任行之忧心忡忡,季圉嗜杀,一会儿,她怕季圉失控。
驰道与密林相接处,一圈营帐已经支起,中间横七竖八躺着役徒,秦兵在外围防护。不时有几个秦兵在松散地巡逻,瞧上去也是恹恹欲睡。
有三个营帐守卫较多,众星拱月,明显是满少卿和其两个左右手的营帐。
季圉没有废话,一马当先,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任行之紧随。二再出现时,正好巡逻兵刚走过,二人一人一个,干净利落地解决两秦兵,悄无声息。
二王悄悄摸去,役徒中,亦有一人敏锐地睁开眼睛望来,见到有人杀秦兵,他没有声张,翻个身,抱着看戏的心态观看起来,嘴角挂出一丝笑意,正是英布。
四人悄悄朝满少卿营帐摸去。
“谁!”左右俩营帐传来大喝之声,紧接着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
季圉与冯英,任行之与陈胜已经动手。二王也没闲着,直窜满少卿营帐。
“刷!”二王刚进帐篷,只见头前各有一柄钢刀袭来。原来账内还有俩贴身守卫持械警戒。
二王早有准备:王般若身形一闪,不退反进,靠字诀要旨,肩膀一挺,左腿前躬,直接把对方撞飞。他手下不停,左手抓住对方手腕,右手力贯指尖,直接打向对方心脏要害,“嘣”的一声闷响,对方倒地,彻底晕厥;
王绮鱼则身形连闪,矫健若游龙,晃得对方打在空处,趁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柄匕首刺进对方小腹,同时夺过对方的刀兵据为己有。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二王持着钢刀欺身到了满少卿的身边。满少卿虽然不是军人出身,反应亦算快,拔刀割破营帐,前滚翻逃出,二王紧追不舍。
“人来,有刺客!”满少卿大喊道。
所有人都醒来。秦兵拾起武器欲动手,役徒则有些混乱。
王绮鱼见事态不妙,大喊道:“满少卿,人神共愤,抛妻弃子,我们今日只诛首恶,余人不取!”
王般若也紧跟着,同时朝对面役徒喊道:“这是你们的机会,杀了这群欺负我们的人,我们就不用服役啦,而且死无对证!”
役徒瞬间躁动起来,王般若的话很有煽动性。秦兵亦犹豫不决,一边要救屯长,另一便边防止役民哗变,两边都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