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请电学实验室继续测试那些能够诱发磁场的特定电场强度值,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到这个时空近四十年,他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看似与自己的奇遇有关的线索,而这一次,他直觉最接近真相。
政治也不都是令人烦躁的事情。1855年刚开春,谢绾就接到一封令他颇有些兴奋的邀请。
奥地利国王斐迪南一世在1848年的革命中逊位,他的继任者是时年十八岁的侄儿弗朗茨·约瑟夫一世。这位年轻的国王将迎娶十七岁的姨表妹伊丽莎白·欧根妮,谢绾作为最重要的嘉宾之一受到邀请,到维也纳参加他们的婚礼。
这位伊丽莎白公主对大多数与谢绾同时代的中国人来说非常熟悉,正是“茜茜公主”本尊。这部电影中的金碧辉煌,对彼时已经与“贵族”与“皇室”完全隔绝了四十年的中国人来说,无疑是突破想象力的震撼。
所以,即使谢绾对德意志地区的王室都颇为熟谙,这场婚礼还是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因而愉快的接受了邀请。
在参加婚礼之前,被此前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谢绾已经无心工作,他决定提前到巴伐利亚,先在下维特茨巴赫度的水宫度假两周。水宫是一座森林乡村里白墙红顶的小型宫殿,建筑朴实低调,环境颇有野趣,是主人用来狩猎和度假使用的别墅。它的主人正是茜茜公主的父亲,马克·约瑟夫公爵。
谢绾在莱茵搞的人文学院资助了大量音乐家,而约瑟夫公爵也是非常著名的音乐赞助人,俩人经常在一些大型音乐会上见面,早已熟识。谢绾主动向公爵提出希望到他的别墅度假,并跟公爵家族一起前往维也纳参加茜茜公主的婚礼。
约瑟夫公爵一家热情接待了谢绾,而谢绾赠送了一尊清国的雍正青花八骏图花瓶和一套日本的文政鹊桥会沈金轮岛涂漆盒作为贺礼,热爱艺术的公爵一家人高兴坏了,当成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公爵带着谢绾白天在巴伐利亚的森林里四处打猎,晚上在村里的啤酒馆里的和乡亲们大灌黑啤酒,完全把政务抛在脑后,这让谢绾想起了在瑟梅尔达的那些日子。
4月中旬,谢绾与约瑟夫公爵家族抵达了维也纳,4月24日,他代表联邦政府,在圣奥古斯丁教堂出席了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和茜茜公主的大婚典礼。
从离开柏林开始,谢绾度过了将近一个月愉快的日子。但他还没离开维也纳,一封电报就打破了他良好的心情。
电报中说,暹罗的拉玛四世与英国外交官宝灵签署了。
这份条约授予英国治外法权,英国国民不受暹罗法律管辖;给予英国国民在暹罗所有海港自由贸易以及永久居住于曼谷的权力,英国领事还有权颁发给英国人在暹罗境内的通行证;修改计税法、税种、收税次数、税率、鸦片及金银免税。
英国人明明知道中南半岛是德国的势力范围,这份条约就是在德国眼皮子底下挖墙脚。谢绾把电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在参加完婚礼后,谢绾匆匆回到柏林。他在远东地图前久久沉默。
难道要和英国人翻脸?
谢绾不是俄国皇帝,他没有办法绕过议会去与英国人发生战争,而暹罗事件显然不足以说服议会与英国敌对。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两国的实力仍然有较大差距,联邦的议员们更是无人有信心打败英国。
但英国人应该是已经盯上德国。按照英国人的德性,很快就会有一场莫名其妙的危机降临在德国头上,而暹罗的事情,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
冷静,冷静……谢绾告诫自己。随后他让人叫来了俾斯麦。
俾斯麦在听完谢绾的担忧之后,也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说,
“阁下,您的话让我联想起英国最近对法国和俄国的一系列动作,看来,英国人盯上我们了。不过,我们如果要继续走下去,英国人迟早都会挡在我们面前,这是回避不了的。”
他顿了下,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我们应该主动应对挑战。恕我斗胆说一句,旧欧洲或许都会跟我们敌对,我们应该向新世界寻求支持。”
“新世界?”谢绾皱着眉头看着俾斯麦。
“是的,阁下。”俾斯麦斟酌着说,“我指的是,美国和清国。”
谢绾摇了摇头,
“美国人不大可能蹚浑水,至于清国……他们在太平天国的混乱中无法自拔。”
俾斯麦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
“美国人只需要保持中立。而我们可以帮助清国解决太平天国,然后扶持他们成为英国人在远东的噩梦。”
谢绾轻笑了一声,
“奥托,你觉得清国有这个能力吗?”
俾斯麦也笑了一下,
“阁下,您是不是太久没有关注我们在远东的贸易了?”
“哦?”谢绾有点诧异。因为德联邦统一后的经济问题,他确实很久没有关注远东,如果不是因为太平天国,就是现在他也不会去想远东的问题。
俾斯麦说道,
“十年来,我们对远东的工业品增长很快,其中机床和蒸汽机更是成倍增长。”
工业品增长快,说明消费能力在迅速提升,机床和蒸汽机增长快,说明工业能力在迅速提升。
听到这些信息,谢绾有了点感觉。俾斯麦接着说,
“清国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最大贸易对象国,出口给他们的这些产品不仅超过我们国内贸易,也远远超过我们对任何一个欧洲或者美洲国家的出口量。”
“就是说清国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工业能力?”
“可以这么说。只是清国市场太大太不透明,加上制度漏洞百出,这些工业能力成了权贵们盈利的工具,我们这些外人不容易看到罢了。”
此时虽然没有官方统计,但从德国商人在清国投资的丰厚回报中,俾斯麦敏锐的察觉了这些变化。
说完这些话,俾斯麦走到远东地图前,
“当然,整体来说,清国肯定还不是英国的对手,但我敢说,至少在远东地区,它也不会像十多年前那样不堪一击。”
谢绾点点头,其实这也算是他当初努力交好清国的重要原因。只是日子久了,有些淡忘。
“与英国的战争当然是能免则免,但在经济与贸易上,我们却完全可以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
我们与英国的外贸规模,在欧洲势均力敌;他们虽然霸占近东和南美洲市场,但我们在非洲和远东也占据上风。
相比之下,印度越来越成为英国对我们的主要优势。如果我们能策动清国扰乱甚至打断印度利益链,那英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没什么心思来跟我们作对了。”
谢绾看看俾斯麦,又看看地图,面无表情的陷入沉默。
四个月后,一个德国代表团出发前往远东,代表团团长正是奥托·俾斯麦。这个代表团除了专业外交官外,还包括大量武器技术人员和工匠,军事人员和教官。在浩浩荡荡的船队中,还包括三艘最先进的蒸汽战舰和大量最先进的武器。
在过去的四个月当中,德国与美国达成了一系列关系协议,率先承认美国对美洲的“独霸权”;而与清国,德国外交官和商人们以协助剿灭太平天国为条件,推动签署了,使两国事实上形成了同盟关系。
德国试图通过新世界东策略,先下手撕开英国的包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