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联邦议会对洪堡在亚丁事件中的行动方式进行质询,并表示接受洪堡的解释。
看到洪堡的处理方式得到了议会的认可,让很多人暗暗的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刚刚踏入远洋贸易领域的新手,莱茵的国民对外部世界仍然抱有很朴实的善意。
但那些经常在海外做生意的商人们却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仅不友善,还非常险恶。
这些商人先是担心洪堡在处置亚丁事件时过于软弱,后来又担心洪堡的行为受遭到议会的不信任。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将成为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处理此类事件参考案例,那势必造成莱茵商人在海外无依无靠。
现在的结果,让所有海外的商人以及准备跟随东印度公司脚步前进的商人们都感到一丝安慰。
谢绾从他的裙带商人里得知了海外商人们的这种情绪,便想了个法子来给他们打气。
他在殖民部门口立了一块巨大的天然花岗岩,顶部是友谊号蒸汽战舰在海波之上的石雕,花岗岩中间用德语,英语,法语,俄语,波兰语、匈牙利语刻着同样一段话,每一个来这里办理殖民地证照的人都可以看到:
“感谢每一位在惊涛骇浪中为祖国创造财富的商人。如果您在海外遇到了不公正,请记住莱茵殖民部和莱茵海军是因为你们才有存在的意义。”
1839年3月,邹汉勋、宋插的第二批情报到了。
情报中写到,1838年12月31日,道光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道光帝任命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关防,全国禁止吸烟。
情报还称,林则徐成为钦差大臣之后,弛烟派和满州贵族对此不满,但碍于道光帝的皇威,他们不敢公开反对,只得暗中阻挠。
邹汉勋特别写到,弛烟派首领琦善向林则徐威迫利诱,
“道出直隶,遇直隶琦善,嘱元抚(林则徐字)无启边衅。盖元抚任江臬时,琦为总督,曾荐元抚,今忌元抚故言此,论似公而意则私也。元抚漫应之。”
林则徐到广州后,得到两广总督邓廷桢,广东巡抚怡良支持,奉旨查封烟馆,逮捕烟贩,下令处死了中国烟贩冯安刚。
而来自郭士立的情报里,则着重写到英国此时最大的鴉片贸易商,怡和洋行的总经理威廉·渣甸已经回到伦敦,据悉是要游说议会对清国开战。
渣甸是苏格兰人,曾是一名东印度公司船医,依靠勤奋、机灵和运气,一步步成为远东一家较大商行的合伙人。
他的专横横高傲也同样出名。在广州俱乐部被围观者用石头击中头部后,他面不改色,一切活动照旧;他的办公室里永远只有一张凳子,只有他能坐,什么样的客人都只能站着。
他被广东海外贸易商界冠以“铁头老鼠”的绰号,这次返回英国,林则徐也用这个绰号嘲笑他是“逃回了老鼠洞”。
令人意外的是,郭士立还坦承了他与渣甸千丝万缕的关系。
渣甸与郭士立的交往开始于渣甸利用鴉片贸易,为郭士立获得新的信徒,从而获得郭士立的一些支持。
虽然郭士立对此直言不讳,但谢绾看到这里,还是在心里掂量了下,郭士立是否会因为与渣甸的的利益牵扯而情报失真。
1832年,渣甸邀请詹姆斯·马地臣合作开设在华贸易公司。
马地臣是苏格兰一位准爵的儿子,也从事贸易多年,此时与渣甸已经共事了五年。
俩人一拍即合,于1832年7月1日,共同创立了怡和洋行(Jardihesonandpany,Ltd.)。
这里不得不补充一个八卦。
当时广州十三行里面排行老大的就是伍秉鉴的怡和行,这两个苏格兰商人开的怡和洋行纯属山寨傍品牌。
但鴉片战争以后,怡和洋行逐渐吞并了怡和行,反倒成了正主。
应该说渣甸和马地臣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渣甸瘦高而马地臣矮胖;马地臣有优越的家庭教养,而渣甸来自于卑下得多的背景;渣甸强硬、严肃,而马地臣坦率、活泼;渣甸以工作狂著称,完全是商业头脑,而马地臣爱好艺术、非常有口才。
但他们却成功的优点互补,配合默契。
渣甸是公司出色的计划者,强硬的谈判高手和战略家,马地臣是尽职的管理者,掌管公司的文件和财务账本,且熟悉大部分公司的商业运作。
两人的合作非常成功,尤其抓住了一个巨大的机会——1833年,英国议会结束了东印度公司对清英贸易的专营权,市场出现了巨大的空洞,怡和洋行迅速跟进填补,逐渐成为在清最大的英国贸易公司,当然也责无旁贷的成为英国商人的代言人。
这一批情报主要描述了在清国情报。而谢绾手里还有一个英国来的,字数不多,分量却不轻的情报:
英国外交大臣巴麦尊勋爵已经接见了他的爱丁堡大学校友渣甸,并把渣甸的包含清国军事力量情报的详细报告,提交给了英国下议院,即将表决。
这个表决结果将会怎么样,谢绾是知道的。
他把桌上厚厚的情报收在一起,然后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后,东方舰队司令布鲁默奉紧急命令回到波恩述职。
述职完毕后,谢绾单独接见了他。
在谢绾办公室巨大的世界地图前面,他对布鲁默说,
“东地中海护航的事情暂时先交给第一舰队,你的舰队需要到更远的东方执行任务。”
布鲁默愕然,
“我们在更远的地方并不熟悉……”
谢绾抬手打断他,
“总有这一天的。”
然后他指着广州一带说,
“最迟到明年,英国人就会和清国开战。我担心清国会不分青红皂白对所有欧洲商人有报复行动。你此去第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德国的商人。当然主要是保护他们离开,不是与清国开战。”
布鲁默点点头,既然有“第一个”任务,那就应该还有“第二个”,他等着谢绾的下文。
谢绾将手指从广州往西南方向移了一下,在越南、柬埔寨、琅勃拉邦、万象、占巴塞、暹罗上画了一个圈,
“你从第一舰队再调拨一些炮舰和船,驻泊到雅加达。让远东情报机构协助你,对中南半岛上这些清国附庸国的军事力量做详尽调查。
一旦清国对德国商人有不合理的举动,就以此为借口,从这些清国附庸国里面选一个下手。
据我所知,这些国家其实是分属两大势力,也就是暹罗和越南,而且相互敌对已久。你们要拉一个打一个,具体选择,你们在远东的人商量着办。”
布鲁默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阁下,此前您不是想对婆罗洲有行动吗?”
“婆罗洲上的华商,可比清政府好谈判多了,用不着动刀动枪。如果在中南半岛上能打出个样子来,婆罗州很可能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