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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野

    原本谢绾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不过,为了组建对普鲁士的包围网,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对英国、法国、埃及、希腊、奥斯曼的外交让他每时每刻都在走钢丝,还赔上了大量钱财。人对所付出的代价大概都是有个极限的,当代价实在太大时,人就会在潜意识里逃避。

    所以路德维希的三条小狗,成了瓦解谢绾防备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简单的说,即使实际年龄已经八十多岁,他也无法做到坚韧不拔,远不到政治成熟——这一点路德维希比他更了解他自己,这就是世袭政治家和半路出家政客的区别。

    当谢绾再次清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卧室里,他下意识问有没有人在。仆人听他醒来问话,惊喜的问,

    “先生,您清醒了?”

    谢绾让他扶自己坐起来。仆人连忙照做。又说李斯特等内阁成员每天都会来探问情况,现在正好在门外等着。

    “请他们进来吧。”

    一群人鱼贯而入。

    李斯特手拿着帽子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道,

    “阁下,您感觉好点了吗?”

    谢绾点点头,没说话。

    李斯特看他精神尚可,便小心翼翼的说,

    “匈牙利议会已经通过接受普鲁士王室为其统治者的议案;奥地利议会也在考虑,奥地利大公已经秘密离开了维也纳。”

    自从奥地利帝国被普鲁士终结后,奥地利皇帝成了奥地利大公。王权既颓,贵族议会势力迅速抬头,现在这些墙头草估计有想让普鲁士国王接任奥地利大公的意思。

    “另外,英国首相威灵顿公爵下野,新上任的首相是辉格党人。”

    辉格党执政意味着英国的孤立主义将成为外交政策主轴。

    谢绾叹了口气。问道,

    “我这是睡了几天?”

    仆人回答道,

    “一个多月了,不过您也不是完全昏睡,只是一直处于不清醒状态,中途还喝水吃饭来着。”

    谢绾看看李斯特背后的工业大臣科克里尔、文教大臣洪堡、司法大臣萨维尼、资源大臣特珀、交通大臣斯蒂芬森等等内阁一干人等,

    “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现在就说吗?”

    洪堡犹豫了一下,说道,

    “普鲁士宣布对匈牙利的主权之后,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国内有很多大学生走上街头,要求‘停止内战,统一德国’……有点闹腾。他们还说……”

    洪堡说有点闹腾,怕是已经足够影响社会秩序了。

    “还说什么?”谢绾让洪堡说完。

    “说您是分裂德意志的罪魁祸首,要让您下野……送您上绞架。”

    谢绾冷笑了一声,

    “不过是普鲁士的惯用伎俩罢了。自民党内部什么意见?”

    “自民党……中的原基民盟成员也支持学生,不过占多数的新党员则要求弹压,所以总体还支持您……”

    什么叫墙倒万人推。谢绾突然高声说道,

    “统一,统一,难道我不想统一?普鲁士统一我,还是我统一普鲁士?那个軍囯主义国家,满朝廷的战争犯,被他们统一,我们这些商人,不是被他们打断脊梁,就是侵略他国被别人打断腿。”

    说着,他指着人群一个个问,

    “你愿意吗?你愿意吗?……还有你,愿意吗?”

    众人面面相觑。与普鲁士满朝廷军事贵族相对,莱茵满朝廷工商贵族和资本家,自然和谢绾是站在一起的,纷纷摇头。

    谢绾转过脸看着窗外,

    “如果被统一,我不过是下台,大不了一死。你们,你们的家眷,你们的子侄、徒弟,你们怎么办……我现在就可以宣布辞职,不玩了。”

    众人一听谢绾有撒手不管的心思,齐刷刷鞠躬道,

    “执政阁下,我们一定是支持您的,请您务必坚持啊。”

    谢绾这次并不是虚情假意的试探大臣们,而是真想不干了。他挥挥手,

    “你们都去忙吧。李斯特与洪堡请留一下。”

    人群散去后。谢绾沉思良久,对洪堡说,

    “洪堡先生,可能是该我下台的时候了。我希望您能接替我成为莱茵的执政,您的威望是足够的。”

    洪堡失色道,

    “国内局势这么乱,您这是……”

    谢绾略微抬头打断他的话,

    “我下台,国内的反对潮会退去。另外,我下台以后,会专心运营联合船舶项目、苏伊士运河项目,这样,剩下的工作都是常规事务,您不用担心,冯·李斯特男爵先生完全可以帮您。”

    然后又对李斯特说,

    “我不下台,路德维希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逼得普鲁士走向武力统一。他们也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非要打仗,您可以用我下台的条件,与普鲁士换取未来保持莱茵政体、政治格局、重大投资不变。”

    谢绾的盘算是,绝不能等到德意志和普鲁士战火重燃再逃跑。

    如果再战,普鲁士一定会带来俄罗斯,而德意志这边法国已经反目,英国因为孤立主义和苏伊士运河问题也不会插手,德意志必败无疑。此时下台,不仅可以换取一些有利条件,而且还能保留一些尊严。

    更重要的是,保持莱茵政体、政治格局、重大投资,自己才有存活空间,毕竟就算在野,自己仍然是鲁尔财阀、自民党的领袖,联合船舶、苏伊士运河的实际运营人。

    李斯特浸淫外交事务多年,立即就理解了谢绾的意思,洪堡思量良久,也点点头。

    谢绾请他们离去。这时李斯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对了,阁下,还有件事,您听了不要激动……”

    谢绾正想睡下,听到这句,又紧张起来。

    “冯·伏龙斯男爵先生……被奥斯曼苏丹公开处决了……因为英德未能如他承诺参与战争……”

    谢绾一阵心绞。他脑海里掠过当年伏龙斯成为管委会主任助理时,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说“只要您敢授权,我就敢做”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

    自己的软弱几乎让自己失去了一切。如果自己坚强一些,坚决与法国站在一起参与巴尔干战争,塔列朗就不会下台,处于战时的威灵顿公爵可能也不会下台,伏龙斯更不会死……

    “为他举行国葬吧……我亲自为他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