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泽卜的死,使谢绾不得不马上抽出时间和精力来处理刘乾相和克虏伯的工作。他一边给瑞典王储奥斯卡一世去信,问询在斯德哥尔摩集训的刘乾相部情况,一边赶紧前往克虏伯工厂,查看生产情况。
克虏伯工厂生产进度较为缓慢,因为主管工程师也是第一次接触“毛瑟71/84”式步枪——现在已经被谢绾命名为“谢M1819”式步枪,次品率很高,主要问题产生在新式枪管更细,钻孔更深的问题上。谢绾为此十分焦急,他把杜福尔-伏龙斯派回鲁尔堡主持经济区运营工作,自己则准备在克虏伯工厂长住一段时间。
谢绾请来了机床工程师克莱梅特,亲自改造更先进的铣床和深孔铣头以解决生产中的问题。但此时的深孔铣头,已经暴露出高碳钢的质量问题,如果再要提高效率,高速工具钢,也就是合金钢就成为先决条件。这又牵扯到炼钢工业的问题,是否提前采用转炉炼钢以及合金技术,令谢绾感到十分犹豫。
正在谢绾焦急的全身心投入“谢M1819”生产时,巴黎战役终于爆发了。
由于北法对旧拿破仑军官采取了全面平反的政策,加上亚眠战役的胜利,使得大量旧拿破仑军官投奔北军。贝纳多特作为拿破仑时代的法军元帅,此时又有大量旧拿破仑军官,所以此时北军从上到下贯彻了拿破仑战术规范;又由于北法较弱,所以几乎是倾尽所有以应对这场战役:北军投入两万五千军队,总共有50个营参与战役,按照拿破仑战术规定,共计40门12磅炮、40门8磅炮、20门4磅炮,总计100门炮、1420匹马和220辆大车处于战备状态;相比之下,南军投入四万四千军队,人数虽多,却缺乏高素质军官,火炮数量也远远不足,不过也有各种火炮74门以及相应的马匹与大车。
战役开始后,双方爆发了大规模炮战,但南军很快就尝到了反拿破仑政策的痛苦:北军火炮压得南军喘不过气来,伤亡惨重。
经过两天鏖战,北军在野战中取胜,双方进入巴黎市区巷战。由于人数处于弱势,北军在巷战中也损失惨重。
五天后,精疲力尽的双方以塞纳河为界暂停进攻对方,休整部队,补充军备,以待再战。
正在南北法疯狂互掐的时候,传来另一个消息:比利时王国地方议会带着小兄弟卢森堡大公国宣布独立,并奉瑞典王国、挪威国王、法国王储卡尔约翰十四世为国王及大公。
谢绾一看,情不自禁拍案叫绝,这个贝纳多特还真做到了。这下贝纳多特在北法国真的成了气候,四大国总应该有点公开动作了吧。
果不其然,比利时独立后第三天,四大国终于发表“关于近期法国及荷兰局势紧急声明”,内容却依然暧昧:
“……鉴于持续一个月的法国内战已经造成了大量平民伤亡和财产损失,南北双方必须立即以塞纳河为界停战,等待由四国组成的调查团查证相关问题。停战期间,由四国组成观察团监督停战情况。……
……我们支持荷兰政府的主权与领土完整,不承认比利时与卢森堡独立,但我们目前不会采取军事干涉介入荷兰事务……”
谢绾看着报纸上的这段紧急声明,想到了原来时空的一些事情,觉得这停战恐怕不是暂时的。
4月上旬,四国调查团与观察团都抵达巴黎,南北就此停战,陷入敌对僵持阶段。
而此时,谢绾也收到了奥斯卡一世的回信,表示刘乾相部训练进度正常,预计将于4月底启程返回鹿特丹。谢绾稍稍放了点心,但依然非常紧张,因为等到刘乾相部返回之后,他还得花时间装备“谢M1819”式步枪,并且与瑞典军事顾问沟通新战法:但这涉及到谢绾的最大弱点——军盲。他想采用只听过名字的所谓“三三制”散兵线突击战术,但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内容。
虽然谢绾自己紧张得不行,但4月可能是他的好日子,他在最后一周内收到三封带着好消息的信件。
一封信是詹姆士罗斯柴尔德来的。詹姆士称,从去年12月初开始的这场法国国债狙击战中,扣除各种开销和佣金,谢绾和罗斯柴尔德共计赚取8千万法郎,合4200万塔勒。由于詹姆士与大哥阿姆舍尔分别成为南北法国最大的财政支持银行,而且看样子军备竞赛还会持续下去,所以利润预料将极为丰厚。
是故,为感谢谢绾的支持,詹姆士决定将盈利中的一半划归基本没出资的谢绾。谢绾知道南北法国这次向罗斯柴尔德整体借款不会少于5亿法郎,利息每年都在5千万法郎以上,而且会长期合作,所以对于这种好人的好心,谢绾坚决不辜负,照单全收;
第二封信来自于北部法国,由北法王储贝纳多特派专人送给谢绾。信中,贝纳多特册封谢绾为“好心男爵”——虽然有点戏谑的意思,但仍然是个令人愉快的头衔。另外,虽然没有实际封地,贝纳多特却赠与他位于卢森堡最南端,与法国接壤的吕姆朗日镇区域内铁矿探矿与开采权,并免予纳税。信中有一份吕姆朗日镇所属卢森堡地方当局签发的相关权益文件。
不过,贝纳多特其实非常鸡贼。
比利时独立后,被比利时断绝与荷兰地理联系的卢森堡成为飞地,深受比利时影响的当地议会很快也宣布独立,并改奉贝纳多特为卢森堡大公。但此时的卢森堡同时还是北德意志邦联的邦联国,驻有普鲁士军队。虽然普鲁士因为相关外交承诺而很谨慎,并未干涉当地议会的决议,但名义上的卢森堡大公贝纳多特也无法实际控制卢森堡。
在这种背景下,贝纳多特可能是顾及他在法国的声誉而没有赠与谢绾在法国境内的权益;又或者是反正卢森堡这个地区他也控制不了,不如开个空头支票;再或者是,考虑到谢绾与普鲁士王室的良好关系,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总之,贝纳多特最后决定把这个镇区域内所有矿权赠与谢绾。
这个镇上目前只有几座小铁矿场在运行,但谢绾查阅论文后却相当震惊。该地区铁矿资源没有及相邻的法国洛林地区著名,但它在后世探明铁矿储量足有2.9亿吨,是欧洲最大的铁矿区,在原来时空中,它推动卢森堡成为著名的钢铁王国,与比利时齐名。
所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贝纳多特拿不稳的卢森堡,却因为是普法缓冲区而避开了很多战火,对谢绾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工矿区。不过这个地区离鲁尔经济区足有近三百公里路程,怎么消化它倒是谢绾头疼的事情。
第三封信来自于柏林,鉴于谢绾在鲁尔经济区的艰苦付出与卓越成就,普鲁士王室将鲁尔堡附近的共计300摩尔根,约合100公顷土地连带鲁尔堡赐予他,并册封他为“鲁尔奥特男爵”。这笔财富不算大,按照此时地价不过5万塔勒左右,但这意味着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实封贵族,有了正式领地;他的尊称,也从有名无实的“冯谢”改为“冯鲁尔奥特男爵”。在十九世纪的普鲁士,授予领地已经是非常罕见的事情,绝大多数实授领地都是给军事贵族,且在其盖棺定论退休之后,所以这份荣誉属实珍贵。信中还要求谢绾即刻前往柏林接受册封。
此时谢绾的身家包括鲁尔堡封地、吕姆朗日矿权、以及柏林军备工厂、兰根布拉姆煤矿及矿权、荷兰鹿特丹航运公司等十余家工厂、矿山、公司的股权,合计近一千万塔勒,而鲁尔投资公司的股份市值约三千五百万塔勒,现金三千万塔勒,已经称得上普鲁士第一工业资本家。虽然比起罗斯柴尔德等金融资本家来说,数字财富还略逊一筹,但论及对国家和社会的影响力,却远远胜过。
粗略算完这些帐,谢绾更多的不是兴奋,而是一些担忧:鲁尔康采恩虽然已初露雏形,但它还没有能真正的与这个国家捆绑在一起。此时自己的财富超过普鲁士的年度财政收入,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与朝廷的关系,那就是肥羊,难免走上犹太人在第三帝国的老路。
该怎么处理与普鲁士朝廷的关系呢?带着这份担忧,他前往柏林,接受朝廷的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