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时空中所罗门正是走了梅特涅的门路,才在奥地利站稳脚跟,后来更是受奥地利皇室册封为贵族。此时谢绾不过是将此事提前了几个月。
所罗门上马车后就从毕恭毕敬变得满面春风,俩人在马车里谈笑风生。说到高兴处,所罗门突然抓住谢绾的手,
“冯·谢阁下,我有个想法,您与我们犹太人、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亲密无间,不知道我们罗斯柴尔德能不能有幸和您成为一家人?“
所罗门顿了顿,接着说,
“我有个妹妹,今年二十七岁,叫朱莉,朱莉·罗斯柴尔德。您愿意娶她为妻吗?”谢绾此时跟犹太人有情谊又是孤家寡人,是普鲁士贵族却不是日耳曼人,与普鲁士朝廷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罗斯柴尔德来说,谢绾无异于一位很好的上门女婿。若是只论身份,已经是贵族的谢绾还要高贵些,但此时罗斯柴尔德已经是欧洲最为著名的银行家族,当然有自信与谢绾提出这门婚事。所罗门这话既有感情成分,更有利益关系。谢绾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位朱莉小姐比自己大足足五岁,这场婚姻……嘴上不由得犹豫道,
“我不是犹太教徒,对您的家族来说,婚姻是不是不太合适?“
所罗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上帝教导我们要感恩,一个善人若是对以色列人行善,纵然不识上帝,也是以色列人的兄弟。何况根据《哈拉卡》(注1)所规定,犹太母亲所生的孩子也是犹太人,您与我妹妹结婚,将来的孩子也会是犹太人。“说完,他又从怀里拿出一支怀表打开递给谢绾,
“看,这是我妹妹。“
怀表壳上是一小幅精致的油画,是一位大鼻子的精瘦女士。谢绾勉为其难地微笑了下,那表情估计所罗门也看得明白,但所罗门依然一脸堆笑等着谢绾做决定。
人生已经过六十的谢绾,对爱情倒是不抱什么希望,对与这个时代还不怎么洗澡的女人的婚姻也没啥兴趣,尤其是还没见过面,看起来长得也不咋地比他大五岁的女人……可“罗斯柴尔德”这个姓氏太诱人了……
他沉下心,思索再三,狠狠一咬牙,决定答应这门婚事。
“罗斯柴尔德先生,那就有劳您为我引荐了。“
所罗门爽朗地笑起来,一把搂住谢绾,连连叫“兄弟,兄弟“。谢绾没见过面的妻子比他大五岁,所罗门最小的弟弟比他大三岁,谢绾也就成为罗斯柴尔德第二代“编外“的幼弟。从此以后,谢绾日常使用“Schild”的姓氏,在犹太人中则使用“Rothschild”的姓氏。
突然所罗门严肃地问谢绾,
“绾,你举行过割礼没?“
谢绾一脸黑线,他肯定没举行过割礼,但却做过手术,于是点点头。所罗门这才又大笑起来,
“那就没问题了,没问题了。“
马车离梅特涅官邸很远了,谢绾这才低声问所罗门,
“所罗门,你到底给了他多少钱,前倨后恭,变化这么大?”
所罗门笑了一下,手指比了个一。谢绾大着胆子猜,
“一……一万塔勒?”
所罗门嘿嘿地笑起来,拍拍谢绾的肩膀。
“送礼砸不死,不如不送,是一万英镑。”
“一……一万英镑?!”谢绾惊呆了,那可是十三万多塔勒,谢绾全部身家也不过比这数字稍多一些,还得算上股份资产才行。硬要换算成原来时空的人民币,就是两千六百多万……马车在不平整的道路上左右晃荡,谢绾的心被十三万塔勒震荡得更厉害。
所罗门以自己在奥地利的人脉全力为谢绾铺开招商工作,一个月后,在梅特涅的官邸,举行了“普鲁士鲁尔经济区招商会“。
有了所罗门的精心筹备和梅特涅的背书,这次的晚宴来的工商业主比之大使馆那次,有天壤之别。鲁尔经济区的减免税政策是整个欧洲最优惠的,加上对煤矿资源的展示和对基础建设的承诺,使许多具有跨区经营的工商业主非常感兴趣。谢绾在冷餐会之前做了一番宣讲,听众不断地提问,其实整个招商冷餐会期间,谢绾几乎没吃东西,随时都在与来宾们沟通。
其中,谢绾与新结识的安德烈亚斯·特珀相谈甚欢。梳着油头眼睛略有些斜视的特珀比谢绾年长九岁,是多瑙河流域诸王国中最大的私营企业家。他的铁轧(注2)厂,有八百名工人,铁轧机也是全欧洲最先进的轧制设备。
谢绾起初对这位不出名的企业家并不了解,但同为技术出身的谢绾通过与他在炼铁工艺上的沟通,发现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是奥地利制铁工业多个第一的创造者。作为铁匠的儿子,他也是从铁匠开始,在1808年成立了奥地利帝国第一家铁轧厂,其后建立了第一座火焰炉、第一次进行铁丝轧制、第一家薄板铁轧厂,其技术在欧洲也是数一数二的,手上还持有“使用滚筒生产各种类型的拉伸铁以及压制头钉的技术”专利。
谢绾深知这样的企业家,在十几年后奥地利工业革命起步时,一定会被奥地利帝国重视,甚至给予特权,到那时再想挖走就几乎不可能了,幸运的是目前他还只是一位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工商业主。于是谢绾握住特珀的手,诚恳地说,
“您有欧洲最好的技术,如果您能来鲁尔经济区开厂,您的生意就不会仅局限于奥地利,可以做到全欧洲去。我希望您能先来鲁尔看看,那里有德意志地区最好煤矿和港口。我这次欧洲之行结束后,会向您发出最诚挚的邀请。您可以先到柏林,路德维希亲王目前是国王置地公司经理会主席,他迫切地希望见到你和其他工商业主,您有什么其他需要,还可以向亲王提出来。”
谢绾替路德维希亲王做了个主,这是他临时想到笼络这些工商业主的招。以他对亲王的了解,亲王一定会按他的承诺去接见这些外国工商业主的,这也是谢绾头一次觉得,找个大贵族来做经理会主席,真的很有必要。
特珀作为铁匠出身的工商业主,虽然也有地方贵族对其尊敬有加,但像谢绾和普鲁士王室这样诚恳邀请他做大事业的,还是第一个,特珀有些感动,他也用力握了握谢绾的手,
“我等着您的邀请,一定前往普鲁士拜访您和鲁尔经济区。”
另一个让谢绾印象深刻的来宾,是一位叫做彼得·冯·波尔的商人,他为人圆滑,能说会道,对新技术也颇有了解,对谢绾殷勤得好似一见如故。波尔出身于制图员,参加过拿破仑战争,通过倒卖军品和炒作汇票发家,也是一位工业技术娴熟,思想开放的商人,有着良好的社交关系。他参与了各种经济和工业活动,是多瑙河轮船公司(DDSG)的联合创始人。他还设计了扭索机,并帮助建立了维也纳工业学院。
不过这位兄弟真正让谢绾震撼的是后来翻论文时发现的——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假币制造者。他在七十二岁的时候造出一批质量非常高的假币,导致奥地利国家银行损失严重。被判处绞刑,又被皇帝赦免为无期徒刑,最后老死狱中。谢绾看到这里,不禁拿出波尔的联系资料,突然有些想法……将来与奥地利开战,未必要用枪炮吧。
当晚,谢绾带着酒意整理完资料,已是深夜。经过筛选,此次来维也纳,获得四十五位奥地利中大型工商业主、银行、职业投资者资料,其中包括那位技术在欧洲也是一流的特珀,还有几家区域势力堪比罗斯柴尔德的私人银行。谢绾与他们商定,半年以内,将正式发函邀请他们前往鲁尔经济区考察并参与土地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