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斡难河上游,前辽时属于乌古敌烈统军司;金国灭辽后,只是名义上统治了这里,实际控制却较弱,主要通过汪古部和蠓兀部来羁縻;大华朝灭金后,为将女真斩草除根,大华军重点清理漠南和漠北东端,也不曾深入到此。
太阳快要落山了,“阿哈,你又输了!”一声童音响起,随即,一匹枣红马冲到了一个大帐篷门口;稍一会儿,一匹黒棕马也到了。两个男童分别从枣红马和黒棕马上跳了下来。
“八尔昙,你又使诈!”后面黒棕马跳下的那个,气哼哼地抱怨。
前面那个男童身量小一点,但脸上却显得更成熟。他正言道:“汉人有句话,叫兵不厌诈。窝勒巴尔,你也该学着点,不然以后怎么能帮得上父汗?”
窝勒巴尔瘪嘴道:“我草原英雄骑射走遍天下,怎能靠汉人的阴谋诡计?”
八尔昙道:“我蠓兀要想称霸草原,征战天下,必得学别人的长处。”
此时,帐篷的帘子掀开,一个三十多岁的风霜汉子走了出来。
窝勒巴尔和八尔昙齐叫“父汗!”
窝勒巴尔抢着道:“父汗给评评理,八尔昙耍赖皮还有理了。”
那汉子道:“你们刚才的争议我都听到了。你俩说得都有理,骑射是我蠓兀的根本,但别人的长处也要学。你们兄弟要好好练,将来统领蠓兀,称霸草原,征服天下。”
这汉子便是蠓兀族的族长颌布勒。以前,漠南漠北众部落均由契丹人的辽朝统治,蠓兀部落(原名室纬)也受其控制。宣和七年(1125),金灭辽,并大举南下侵宋,于靖康二年(1127)攻克北宋都城东京(开封),俘虏宋徽宗、宋钦宗二帝,灭亡北宋。然后历史开始拐弯,金军被林冲率登州军击败,随后金国覆灭,大华朝立。颌布勒借着辽、金、宋、华都一时顾不上草原的间歇,在草原上趁机脱离辽、金的统治而自立,吞并他族,拓土开疆,威势日盛,附近各族于是在中华元年(1127)推举他为蠓兀部落群首领,遂称“颌布勒汗”。
这两个男童,便是颌布勒的大儿子窝勒巴尔和二儿子八尔昙。而八尔昙,历史上他的孙子,就是不到百年后令全球胆颤,灭国无数,率盟谷大军杀了数亿人的史上世上第一屠夫。
此时的颌布勒,虽然已是颌布勒汗,但其号令范围,也仅在附近的蠓兀部落群,这个部落群除了颌布勒所在的蠓兀部,还有乞颜部(蠓兀出自乞颜)、泰赤乌部、晃豁坛部、雪尼惕部等。草原上比蠓兀部落群强大的部落群,还有不少,比如塔塔儿部、克烈部、乃蛮部等。但颌布勒率领之蠓兀部落群,野心勃勃,四处扩张,已经引起了其他各部的警惕和防范。
颌布勒带着窝勒巴尔和八尔昙两个儿子入了帐篷,里面颌布勒的老婆怀里抱着一个男婴,手里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幼儿,身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却是颌布勒老婆的弟弟赛因,也不知是亲弟还是堂弟还是表弟。
颌布勒的老婆相貌平平,但生育能力比二师兄都强,与颌布勒在一起不到二十年,已经下了十几胎,活下了四儿一女。草原上气候恶劣,游牧人的医疗条件就是草和酸马奶,这样的存活率已经非常高了。当然颌布勒自己也不简单,游牧男人常年在马上,下身与马背间一直在摩擦,导致他们强奸能力有,生育能力弱。颌布勒能让老婆怀这么多胎,也算牛,如果没有老婆弟弟功劳的话。这个叫赛因的弟弟,也非常人,老婆和颌布勒自己,对他都很宠爱,历史上因为这个弟弟病死,颌布勒怪罪塔塔儿部的巫师(盟谷大夫),还和塔塔儿部大战一场。
其他人吃肉食和奶食,颌布勒和脱光喝马奶酒,小桌子下面,赛因一只脚在颌布勒裆前,另一只脚却在颌布勒老婆的肚子上,动作是高难度的,若是在后世,赛因妥妥是瑜伽高手。其实颌布勒早就知道自己老婆和赛因之间的猫腻,感觉三儿四儿就不像自己。但孩子是游牧人的财富,甭管谁的种,颌布勒是不会怪罪赛因的。游牧民族的发展,靠的就是抢,不但抢财物抢女人,还抢孩子。北方靠近草原的汉人村寨,被游牧人抢走的孩子,长大后就是游牧人,再来抢孩子,这就是游牧民族的生生不息。
颌布勒喝得正欢,忽听八尔昙叫道:“父汗!南面有骑兵来袭!”
颌布勒还没说话,窝勒巴尔笑道:“八尔昙,你是不是闻到酒味就醉了?说什么胡话呢?南面的克烈部和塔塔儿部对父汗甚是恭敬。何来骑兵来袭?”
八尔昙却不理他:“父汗!来袭的肯定不是塔塔儿部或克烈部,他们没有这么大批齐整的骑兵。”
颌布勒掀掉饭桌,猛地站起,喝道:“传令全部落,准备接战!”说完大踏步走出帐篷。刚出门口,便有飞骑来报,是大华军骑兵大军压境。
赛因不解道:“塔塔儿部或克烈部怎没有消息过来?”
旁边八尔昙道:“一定有人和宋军串通一气了。”
颌布勒老婆也奇道:“颌布勒早就派使者去大华朝,向林冲称臣,比塔塔儿部、克烈部、乃蛮部都要早。那林冲怎会来打我们?”
八尔昙道:“说明林冲看出我蠓兀部的实力和雄心,怕我们一统草原。”
赛因道:“八尔昙,你才十来岁,怎么什么都知道?”
窝勒巴尔“哼”了一声道:“知道不知道,还不是要靠马上骑射分胜负。”说罢,上了黒棕马,向颌布勒那边奔去。
八尔昙对母亲道:“额吉,你们赶快往北去,我也去相助父汗。”说完,爬上了小红马,也朝窝勒巴尔而去,只是他人小马慢,加上有意拖延,便远远落在了窝勒巴尔的后面。
数千大华军杀入了蠓兀部驻地,与蠓兀人杀在一起。蠓兀人全民皆兵,不但男子在马上厮杀,连妇孺儿童也有在马上抵抗的。虽然大华军手雷凶猛,武器精良,阵型严密,依旧出现了一时僵持的局面。
随着第二支大华军杀入,蠓兀人终于扛不住了。更让蠓兀人绝望的是,不少塔塔儿部的骑兵杀了进来,他们不加入主战场,却追着蠓兀人撤逃的妇孺下狠手。一部分蠓兀人回头去救被屠杀的亲人,主阵很快崩溃,蠓兀人开始自顾逃命。
不幸的是,北面也有一支大华军,东西两面则是塔塔儿部围住了,整个蠓兀族,几乎无人逃脱。
颌布勒匆匆而逃,正迎着卢俊义,怎会放他?斗了十数回合,卢俊义得便处,卖个破绽,颌布勒把刀砍将入来,被卢俊义大喝一声,颌布勒措手不及,着一枪,刺下马去。自有军兵上前用绳索绑上了。
颌布勒的长子窝勒巴尔,被颌布勒安排的几骑护着逃命,正碰上大华军的一个副师长,叫萧秉道的,是前辽武将,前金的平州猛安,在平州帮韩伯龙杀了三姓奸贼郭药师,反正投了林冲。萧秉道前辽时就和草原一些部落相识,也是此番联络塔塔儿部的中间人。他带人赶上了窝勒巴尔,也不多言,一箭将窝勒巴尔射下了马,又一枪结果了他。
窝勒巴尔倒地的十数丈外,草垛边有条臭水沟,颌布勒的次子八尔昙在里面瑟瑟发抖。他年龄虽小,心眼却多,故意慢吞吞上去,见蠓兀族败局已定,四面皆敌,便先躲进草垛子,觉得草垛子不安全,又爬进了臭水沟,抓了些枯草盖在身上,透过草缝观察着情势。
刚看见哥哥窝勒巴尔被杀,又看见母亲几人,被塔塔儿部的人赶了回来,就在八尔昙的眼前,幼弟和幼妹三人被扎死;母亲被杀;还有那个父母的爱弟赛因,也被杀。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个塔塔儿部的骑兵在传令:“仔细搜索周边,不要漏了一个蠓兀部的!”
几个骑兵用长枪往那个草垛子捅了好几下,八尔昙暗自庆幸:“辛亏刚才悄悄从草垛子移到这臭水沟了。”
一个头目令道:“这里有条水沟,也捅几下。”
几个人便拿枪往水沟里捅来捅去,八尔昙心道药丸,突然感觉屁股剧疼,却是被捅了一下。八尔昙咬紧牙关,下唇被牙齿咬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泪泪而出,他都没有感觉。
欲知八尔昙能否躲过搜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