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二天清晨, 谢亦舒是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醒来的。
他试图在不弄醒顾延之的情况下起床，但起身时还是弄醒了顾延之。
谢亦舒拍了拍腰间骤然收紧的手臂，轻声道：“我先起床, 你再睡会儿。”
黑漆漆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谢亦舒知道顾延之其实还没清醒，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 再睡会儿。”
亲昵的动作让顾延之放松下来，手臂松开，谢亦舒趁这个机会下床换衣服。
晨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泻进来, 落在青年白皙光洁的背部。
顾延之盯着恋人又韧又细的腰看了一会儿。
等人不在眼前, 浴室传来水流声，顾延之发现自己起了反应。
早上都容易起反应。
顾延之起身靠在床头冷静了一会儿，也下床进了浴室。
他进浴室时，谢亦舒刚好洗漱完, 看到他进来，笑了笑：“早。”
“我去收拾行李。我们过会儿直接带行李下去。”
顾延之点点头：“我冲个澡。”
这个时候，谢亦舒还没能把“冲澡”和“晨间冲动”联想到一起。
他们和章城约了八点半在二楼餐厅见。
谢亦舒看了眼时间，叫顾延之冲澡时冲快点, 就去外面收拾行李。
他们十二点前要退房，早点退房把行李寄存在前台比较保险, 不用赶时间。
谢亦舒收拾行李有自己的习惯。
他喜欢按回忆把带来的东西都收进旅行包，再把房间角角落落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掀开枕头检查时，他看到了两样他昨晚想买但最终还是没买的东西。
没想到顾延之去买了。
谢亦舒耳朵尖有些烫。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觉得水声都变得暧昧起来。
他拿枕头盖住那两样东西,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挪开枕头，把两样东西收进了旅行包最内侧有拉链的小袋里。
迟早要买的。
省的下次再买了。
顾延之从浴室出来时，谢亦舒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两人拿着行李下楼。
到二楼餐厅时，章城和云倏、啵崽还没到。
因为顾延之临时冲了澡的缘故，他们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一点。
谢亦舒想着章城可能先带着两个孩子进餐厅了，拿出光脑给他拨了电话。
没人接。
谢亦舒又拨了一个。
一直到快自动挂断，才有人接通。
光脑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一听就是还没睡醒：“喂？哪位？”
原来只是还在睡。
谢亦舒松了一口气，温和道：“是我，谢亦舒。我和顾言已经在二楼餐厅了……”
章城本来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听到谢亦舒的声音，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被他在睡梦中掐掉的十几个闹钟，飞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听到闹铃响，睡过头了……”
他先前还有个电话没接到。
还好第二个他听到了，不然可能就会被舍予老师和顾先生误会成人.贩.子了。
章城惊出一声冷汗，连忙申请换成视频模式，让谢亦舒和顾延之看睡他身边的两个孩子。
章城推了推侄子：“云倏，云倏，起床了，去吃早饭了……”
云倏小朋友翻了个身，拿小被子盖住脑袋。
章城推了推小胖崽：“啵崽，啵崽，起床了，要去水族馆喽……”
啵崽抗议地蹬了蹬小短腿，闭着眼睛吧唧了一下小嘴，继续睡。
两个小家伙昨天都兴奋地起了个大早，昨晚又兴奋地睡不着觉，玩了好久的《星球领主》，还看了两集动画片，今早是怎么样也爬不起来了。
章城知道该怎么喊侄子起床，但不知道该怎么喊小胖崽起床。
他怕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把小胖崽弄哭。
章城有些束手无策，对谢亦舒道：“舍予老师、顾先生，要不然……”你们来一个人叫小胖墩起床？
顾延之接过话：“要不然你们再休息一会儿？”
“两个孩子看上去都不太想起床。”顾延之淡淡陈述事实，提议道，“我和小舒吃完早饭先去水族馆，你们等休息好了再来水族馆找我们。”
章城习惯凌晨两、三点睡，睡到下午再起床，巴不得能抱着被子再睡一会儿：“可以吗？”
顾延之心情很好道：“当然可以。”
“啵崽醒来看到你们没带他去水族馆，会不会不开心啊？”
“不会。”顾延之顿了顿，扭头对谢亦舒解释，“打扰啵崽睡觉，他可能会不开心上一整天。”
啵崽平时在家都起得很早，谢亦舒也不知道小胖墩有没有起床气。
但顾延之都这么说了，估计是有的。
谢亦舒犹豫了一下，问章城：“这样会不会打乱你和云倏的行程？”
“不会不会。”章城笑了笑，很诚实道，“我也想再多睡一会儿。”
……
在章城的帮助下，顾延之和谢亦舒度过了一个难得的、只有他们两人的上午。
和游乐园相比，水族馆里人也不多。
谢亦舒走走逛逛，时不时停下来拍两张照片。顾延之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看鱼，看他拍照片。
谢亦舒停下来翻照片时，在几张照片里看到了玻璃上映出的他和顾延之的身影。
恍惚间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就好像五年里他们从没分开过。
他没有去古蓝星。
他一直和顾延之在一起。
一直到中午，谢亦舒才接到啵崽打来的电话。
因为睡饱觉的缘故，小胖墩声音中气十足：“小爸！你和爸爸在哪里呀！啵崽来找你们啦！”
谢亦舒看了看终端，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便和小胖墩把地点约在了先前路过的海洋主题餐厅。
主题餐厅靠近入口，谢亦舒和顾延之到时，章城和两个小家伙已经等在门口了。
谢亦舒大老远就看见翘首以盼的小胖崽。
小胖崽也看到了他。
“小爸！”啵崽蹬着小短腿，啪嗒啪嗒朝他跑来，张开小胖胳膊，抱住他的腿，“啵崽好想你呀！”
小胖崽笨拙地掰了掰手指，发现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个小时没见到妈妈了，只能更用力抱紧谢亦舒，把小胖脸埋在谢亦舒腿上：“啵崽好久好久没见到小爸了！”
谢亦舒笑了笑，弯腰抱起小胖墩，在他小肥脸蛋上亲了两下：“小爸也很想啵崽。”
出差三天都没有这种待遇的顾延之：“……”有些羡慕。
章城、云倏和小胖崽都还没吃早饭。
谢亦舒感谢章城帮他和顾言照顾小胖崽，提出一起在主题餐厅吃饭，他和顾言请客。
饭后，五个人又逛了会儿水族馆，章城帮谢亦舒和啵崽、顾延之拍了好几张合影。最后还请路人帮他们五个人一起拍了一张。
水族馆有自助打印照片的地方，谢亦舒把这些合影都印了出来。
啵崽对这些合影爱不释手。
继亲子装后，他第二次对谢亦舒提出想买东西的请求，让谢亦舒在星网上下单了一些相框。一回家，小胖墩就把这些照片装进了相框里。
最喜欢的一张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小床边，剩下的则摆在家里的各个地方。
茶几、鞋柜、书架……就连冰箱上都贴了一张。
这是他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旅行，他恨不得把这些合影印成千上万份，开着小飞行机，从天上往下撒，让全星系的人都知道，他啵崽，也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旅行过了！
他们还穿了亲子装！还拍了很多很多合影！
可惜他现在要配合爸爸装穷，没办法用爷爷奶奶那儿的飞行机。
小胖墩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周末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度假村的事拿到小蘑菇班和小伙伴们说了。
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度假村玩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路上车坏了，所以搭别人的车去又搭别人的车回来”“晚上没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而是跟新交的小伙伴一起睡”“回来路上还去了一趟航空港，因为要去取爸爸和别人拿错的行李箱”这些事是他的小伙伴们没经历过的。
所以虽然双方侧重点不同，但还是一方讲得停不下来，一方听得津津有味。
葛青从园长办公室回来，看到正跟小伙伴们眉飞色舞讲周末经历的小胖墩，回想起他刚进小蘑菇班时的样子，由衷地为这个孩子感到高兴。
她看向最大功臣，等谢亦舒给几个孩子倒好水，坐到谢亦舒边上，对他说：“谢老师，你的活动方案被园长选上了！恭喜！”
和“关灯”“关门”比起来，“给手工皂翻身”更加新颖。
活动方案被选上也是谢亦舒意料之中的事，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谢亦舒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问葛青：“园长有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吗？”
“明天。”葛青解释，“每天都会拍一小部分。”
“像卷心菜班，他们班也是被选上的，主题是‘种猫猫草’。明天他们班就会先拍‘老师让孩子们回去提前做养猫猫草的功课’，然后后天拍‘孩子们分享各自查的资料’……”
谢亦舒了然。
葛青拍了拍谢亦舒的肩：“明天就交给你了。”
谢亦舒笑了笑：“行。”
周二下午，陆芸在放学前带着录像设备来了小蘑菇班。
小家伙们都知道这是要录像，一个个都挺直了小腰板，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镜头下。
谢亦舒在讲台上布置了今天的作业：“今天回家后，大家跟爸爸妈妈一起找一找平时在洗手洗澡时用的清洁产品，明天带一样到幼儿园来。”
“好！”
陆芸的镜头从谢亦舒身上移到孩子们身上，又从孩子们身上移回谢亦舒身上，满意地结束拍摄。
她的这位老师容貌好，声音也好听。这段视频录下来，都不用花钱另外找人精修。
视频里，温暖的室内灯光落在青年的身上。青年声音温和，让人情不自禁就放松下来，对他产生信赖的情绪，安安静静地听他讲。
陆芸把这段视频保存下来。作为幼儿园纪录片的第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