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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台,这?”
高勋刚想说这样不合规矩呢,可是很快就被张廷拱打断了,只见他摇着头道,
“眼下朝廷都奈何不得他,你去试试?”
这一席话,顿时把高勋说楞了,是啊,朝廷都惹不起,他上去不也是送死吗。
于是也不说话了,就瞧着那些个对面的将领上来扛着灵柩就走,他也就不好过问了。
等过了些许时候,身边的锦衣卫千户刘名抚上来,有几分担忧的说道,“两位大人,朝廷给末将的人物,便是护送灵柩去山西,这下如何了得?”
张廷拱细细琢磨一会,沉声道,“暂且缓缓,你且带人远远跟着便是,我瞧着朝廷的旨意,这两日便要下来了,届时再细说不迟。”
“也只能如此了。”
刘名抚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句,这算个什么事啊,就带着自己一帮锦衣卫的下属紧紧的跟上去了,可是走不了一会,就被对面警戒的兵丁拦了下来,他们可不管来的是谁,反正没有自家将官的军令,谁也不能接近。
“我乃朝廷锦衣卫千户,尔等胆敢拦我?”
虽然是承认了现状,但是刘名抚身上的优越感可没被去掉,这种往日里他都不屑去瞧的低贱兵丁,居然敢伸手来拦他?
“无令上前一步者,杀无赦!”
一个乞活军的队正冷然的看着他,别人可能对锦衣卫会产生畏惧,但是在军营中被灌输了效忠李璟的思想之后,无论是朝廷还是谁,都不能让他们放在眼里,也就更别提什么畏惧感了。
李璟入代州,连直属上司三边总督张凤翼都没去拜访,也就别提区区一个千户了。
刘名抚身边的一个锦衣卫亲兵。立即向前走了一步,还一边发出一声怒吼来,“好胆!”
可是只这一声,他就立马不敢再走了。一只脚抬在半空中迟迟不见放下,对面这是玩真的啊!
只见当面一百多人的乞活军警戒部队,直接在一只将旗的指挥下,迅速结阵,黑黝黝的枪口和长矛直接对准了这边。当面的几个将领更是拔出腰刀,一副只要敢再走半步,就要血溅当场的模样。
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的动作,而是一百多人的同时行动啊,瞬间就把这些京城来的锦衣卫彻底吓唬住了,要说作战,锦衣卫哪里是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的对手,他们依仗的,无非就是自己身上这层飞鱼袍。
但是说拿着绣春刀和对面硬干,他们可没有这个本事。一旦真的厮杀起来,指不定三五刻钟,他们就得全部战死了。
“误会,误会~”
后头瞧见的高勋,立即高声喊叫出来,他可是明白这些个兵痞的,连大同巡抚张廷拱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何况这些锦衣卫呢,但这是他的辖区,一旦冲突起来。倒霉的是他啊。
朝廷惹不起李璟,还不能治他的罪?于是赶紧奔走上来,不顾自己的身份劝解起来,可怜这一任堂堂总兵。突然在这时候也对这小兵低声下气起来。
“无令上前,论罪当死,不怕死的只管过来耍耍。”
那队正可不认识他,就算认识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你一任大同总兵,并非自家乞活军的编制。谁能鸟他作甚。
“欺人太甚也!”
这会连张廷拱都看不下去了,按说他本一任巡抚,而李璟为征西将军领陕西剿援总兵官,但是文武官员的品级,哪里能这样算,按说当日三边总督张凤翼往大同过,还不是特意结交了一番?李璟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居然安敢如此对待自己,简直是荒唐。
可是叫他过去斥责,他也不敢,只能气的在原地跺脚不提。
“我的抚台大人啊,咱们还是少惹点乱子吧,一旦变起,咱们扛不住啊!”
高勋忙完这边又要安抚那边,几乎觉得头都要炸了,这该死的,眼瞅着李璟冲这边连个招呼都没有,就直接领兵往回赶,他也觉得几乎无语了。
……
李璟大军,并非直接南下走山阴入雁门关,而是径直沿山阴首先向西,走马邑道耀武扬威之后,方才走雁门而来,全军又留亲卫镇各一个营驻扎县城,防备大同镇南下的兵马不提。
又有亲卫镇第二旅第二营走应州,先行占据沿途村镇,与应州南下的大同三卫对峙不提,这就在雁门北边,形成了大同镇云川,平虏和大同三卫对阵乞活军亲卫镇第二旅的局势。
而在第二旅的身后,则是郑仁宝的第二镇主力,以第二镇第一旅主力位列代州等内地,而调第一旅精锐防守雁门和繁峙,东出大同,山西和北直隶交界,东抗保定兵马,北又威胁大同镇的侧翼腹地。
不仅如此,大举东渡黄河的教导镇和第一镇一部,走北线榆林,绥德等地进入山西,然后加强在这一地域里的乞活军兵力总数。
到崇祯五年三四月间,从陕西东渡黄河的乞活军总兵力已经集结了亲卫镇和教导镇的主力,加上原来驻扎的第二镇和第三镇主力,即原第一镇两个营,总兵力达到四万余人。
而在汉中和西安府集结的另一部主力,有第四镇和第五镇两部的主力外带骑兵镇一部,也有接近两万五千人,而陕西全境基本交给陕西守备镇和第一镇主力防守。
集结于山西地区的主力,由李璟亲自指挥,但是眼下还处在战役准备阶段,一方面李璟以为先父守陵一月为幌子,实则调动兵力准备南下给山西的晋兵狠狠一击,被临时征召补足的屯田营,开始接手地方守备。
除开在偏头和河曲一代防备河套蒙古部落的第二镇一个营和驻扎雁门一线的两个旅之外,其余各部主力,基本开进到临近山西官军的忻州和岢岚,永宁州一线,光是在东线的忻州,就集结了超过两万人马。
而黄河渡口的粮仓,也星夜向东岸运送粮草补给,陕西各地更是发民夫两万,日夜兼程向山西地界运输粮草不提。
集结在汉中的西路军,则将攻击的箭头分为两个方向,一部以谭武为首,集结了大约一万三千人马,以招降的原属贼军白光恩部,打贼寇旗号,先出四川地界,开始活跃于湖广和四川交界处,先行吸引四川官军的注意。
而另一部则以李瑁为首,集结第四镇主力和配合加强的一个骑兵营,以营正赵胜,打陕西贼寇余孽旗号,东渡黄河,向山西平阳府进发,沿途也吸引了一部山西地界官军的注意力。
而两部军镇主力,则尾随其后,准备随时攻取被截断后路的官军城池,行驱狼吞虎之计。
赵默笙则率军居于永宁州,等李瑁大军驱赶流贼一过,便假意奉宣大总督张宗衡之命追剿贼寇,反正有这么一身虎皮在,也没人奈何的了他。
这一动,就是数万人马的调动,自然需要时日,天策卫和神策卫更是精锐全出,在各个地界上搜寻可能存在的朝廷探子,反正务求扫空地方,不让他们传递出有用的信息。
而正好李璟又借着在清河李氏王陵守墓的时机,麻痹了朝廷的反应,盖因为此举稀松平常,但凡任何当为人子者,都理应如此,故而在山东山西乱局暂时未曾扫空的实际情况威胁下,朝廷也做了两手准备。
一者,招李璟入京,许以高位挂着,然后着手剪除他在地方的势力,但是这个方法,以一月守陵为借口,暂时挡了过去。
二者,朝廷急令被罢官去职在家闲赋的孙承宗再次挂帅坐镇辽东,名义上节制辽东诸镇,然后命辽东兵马祖大寿余部和吴镶,高第等集结关宁精兵,准备随时入鲁作战。
不同于历史上那般拖延的是,因为有李璟这个变数在,朝廷也看准了,他这是凭军马要挟,但要是山东之乱被平定了,那腾出手来的十总兵的部队,就可以顺势西调,解释围困山西的贼寇也好,顺带威胁解除李璟也好,都有余力。
这样,北方各地,实则兵马都被调动起来,但山东的局势,却一日不如一日,因为这次,朝廷已经不再容许招抚在登莱地界作乱的李九成和孔有德部,所以辽东东江镇的叛军,也不再居于山东登莱地界,而是转而以各路偏师向内陆进攻。
山东兵马立足不稳,各地援军协同失当,总督平贼的兵部侍郎刘宇烈更是战和不定,闻贼至,竟然不与接战,只坚守城池望贼肆虐地方。
先后有山东地界各地文武官员上奏祈求弹劾,但是均为首辅周廷儒呵斥,盖因为兵部尚书熊明遇的突然告老还乡,他在朝中的羽翼去除一臂,虽然暂时得到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帮衬,好歹站稳了脚跟,但是温体仁一党越是死命弹劾刘宇烈,他就要拼命保住他。
因为刘宇烈是他举荐的啊,如果他一旦被弹劾去职,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身为首辅的威严扫地,这远比一个平贼总督的重要性重的多。
所以即便在山东平乱一败再败,周廷儒也只能咬牙坚持着,同时期待关宁军入关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