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犹如一年复一年一般。
袁尚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随着大营中的粮食越来越少,将领们的心里是越来越感觉到恐慌,对将来也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将领的‘无望’,自然传染到了士兵身上,士兵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导致整个大营中都弥漫着一种极度绝望的气氛。
面对这种现况,袁尚每天都靠‘大发雷霆’度日,今天一日之间,已经无缘无故的骂了数十名将领了。
剩下的将领也是唯唯诺诺,没有紧急军务,是丝毫不敢靠近袁尚的大帐的。
人在犯了错误,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时候,总是会先开始后悔,然后为自己的错误寻找借口。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已经出现了。后悔,又有何用?
智者,在这个时候,通常想的是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将损失降到最低;而愚者,在这个时候,只会不断地抱怨别人。
好像要大声地告诉全世界一样:曾经的别人,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做的不好?是多么的不优秀,从而导致自己犯错。
其实归根结底的说,这种抱怨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罢了。
因为不敢面对,所以才会选择逃避。
殊不知,当出现错误之时,最重要的就是勇敢面对。
毫无疑问,袁尚就是这种不敢面对、只知道抱怨的愚者。
......
是夜,逢纪‘硬着头皮’来到袁尚的大帐之中。
一进营帐大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逢纪大惊失色,对着袁尚出言询问道:“主公,你喝酒了?”
袁尚正是一副醉眼朦胧的状态,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逢纪,不屑地说道:“明知故问!你闻不到酒味吗?
我其实最烦你们文人这一套了,明明知道,却还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问一问。
你说,你是不是馋酒了?来,陪我再喝两杯!”
逢纪心中的失望之感愈发强烈。
只能无奈的说道:“主公醉了,请先休息吧,属下这就告退!”
出了袁尚的大帐之后,逢纪对着门口的袁尚亲兵说道:“主公醉了,无论谁求见,都别见!这个时候,这事传出去,对军心不好......”
亲兵自然知道袁尚在大帐内的所作所为,对着逢纪说道:“请逢军师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第二日清晨,袁尚酒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亲兵叫了进来,仔细询问了一番:“昨晚都有谁来过?”
亲兵恭敬地回道:“仅仅逢纪军师一人来过。”并将逢纪临走时的嘱托复述了一遍。
袁尚听后,心中十分满足。
对着亲兵说道:“快替我将逢纪军师请过来,我有要事找他。”
不一会儿,逢纪再次来到了袁尚的大帐之中。
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浓烈的酒味消散了许多。
逢纪一进门,绝口不提昨晚之事,恭敬地说道:“属下拜见主公!”
袁尚脸上的满意之色更加浓郁了,柔声地说道:“逢军师,咱俩之间,不用这些俗礼。”
待亲兵出去之后,袁尚对着逢纪接着说道:“昨晚我确实失态了,让逢军师操心了。”
逢纪好像早就知道了袁尚的回答一样。
满脸愧意地解释道:“最近战事紧张,主公日理万机,十分疲惫,喝点小酒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主要还是我等属下能力不足,才让主公如此操劳的。”
逢纪话罢,袁尚的嘴角扬起了那一丝浓郁到了极致的满意微笑。
主公最喜欢这样的下属了,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能替自己开脱到下属身上。
既然逢纪已经做得很好了,袁尚便也没必要继续追问下去。
对着逢纪出言问道:“逢军师昨晚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逢纪郑重其事地回道:“我昨天下午从存粮官那里打听到,我们大营中的存粮,最多还够四日之用了。
奋武军中骑兵众多,轻而易举的就能截断我们的粮路。
我们要早做打算啊。”
袁尚面带无奈之色,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的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逢纪双眼一眯,想起了几日前,郭嘉给自己的那封信。
便对着袁尚斩钉截铁地说道:“突围!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唯有突围,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袁尚听到逢纪的话,心中是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对着逢纪询问道:“朝那个方向突围?是青州吗?”
逢纪对着袁尚刚毅果决地回道:“不是的!对我们来说,最好的突围路径是先往西,然后往南!途经渤海郡,清河郡回魏郡。”
袁尚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往西面突围呢?我觉得往东面突围好啊。”
逢纪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平原郡之地,北面靠海,只能朝西,南,东三个方向突围。
东面是青州,虽然袁谭的兵力是最少的,但并不是最好的突围方向。
因为我们一旦出兵攻打袁谭,奋武军定然会袭击我们的身后。
前后两面都是敌人,此战我们必败。所以说,往东面突围是不可取;
南面是兖州的山阳郡,曹操的地盘,也不是最好的突围方向。
我方现在还有十万大军,若直接进入兖州,估计曹操军会担心的睡不着觉,处处提防我们。
若我们提前和曹操军打招呼,在时间上又来不及了。
退一步讲,就是曹操军让我军进入兖州,我们想要回到魏郡,不仅路途长,而且每经过曹操军的一个地盘,定会受到层层盘查和监视。
况且,我们的粮食也无法坚持到那个时候;
唯有往西面突围,不仅路途短,而且只需和奋武军对战即可,因为袁谭军定然不会从背后偷袭我们。”
袁尚特别疑惑的问道:“我们和袁谭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为什么他们不会趁我们和奋武军交战之际,出兵偷袭我们?”
逢纪胸有成竹的回道:“袁谭兵力稀少,而且平原郡的东侧,还有东莱郡的三万奋武军。袁谭若趁我们和奋武军交战之际,出兵偷袭我们,那么这奋武军会不会拿下他的平原郡?让他无家可归?”
袁尚觉得逢纪说的十分有道理。
但还是有点心虚地问道:“最主要的是,我们能打的过奋武军吗?若打不过,我们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的?”
逢纪听后,立即摆出一副充满睿智的样子,对着袁尚回道:“我大体盘算了一下:此番奋武军南下,共出动了八万人马。
现在他们又要分兵驻守刚刚占领的河间郡,中山郡,安平郡和渤海郡四郡之地。
即使韩成能从幽州调来大军,放我们西面,阻拦我们回冀州的路,满打满算地也就五万人。
当然,不可忽视的一点是,这五万人马中,有大量的骑兵。
我们十万大军对战他们五万人,胜负皆在五五之数。
就算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输了,奋武军也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曹操军正在清河郡内虎视眈眈,一旦奋武军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出兵的。
到时候,我们则可趁曹操军和奋武军大战之机,迅速撤出战斗,率军回到魏郡。
到了魏郡,东山再起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吗?”
这么多信息,袁尚一时接受不了,只好说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先考虑考虑!”
半个时辰之后,袁尚军的士兵开始收拾东西,拔营起寨,朝着渤海郡而来。
袁尚不知道的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正铺开了大网,等待着他的进入。
而这张‘巨网’的始作俑者—郭嘉,正在清河郡内接收着华佗的治疗。
原来,那日郭嘉在一番思索之后,越想越觉得后怕。
凭着韩成的头脑和他手下谋士的智慧,吃下袁尚的十万大军,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费些时间罢了。
而自己的身体,已经熬不起了,故而只能另想他法。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敌人却能得到,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毁了他。
毁了他,暂时的曹操军没有这个能力,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平分。
与其让袁尚的十万大军被韩成吃掉,不如和韩成平分。
一家一半,曹操军也不吃亏不是。
于是乎,郭嘉派人联系奋武军,详谈具体的分配方案。
这样做,好像也能还了奋武军替自己寻找华佗的恩情。
韩成接到郭嘉的‘合作’之信,内心也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按照现在的奋武军的能力,吃下袁尚的十万大军,还真有点困难。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韩成遂然同意。
待韩成同意之后,郭嘉便利用逢纪之便,施展出了这引诱袁尚出兵突围之策。
也就是郭嘉给逢纪的那封信。
......
袁尚军这面刚一动作,奋武军和曹操军便同时收到了消息。
双方不约而同的备齐人马,准备漂漂亮亮的打好这一仗。
按照双方详谈的计划,当袁尚大军的半数人马越过平原郡和渤海郡的交界线之时,便是双方开始攻击的时间。
这里面,充满了郭嘉的算计。
因为逢纪劝说袁尚出兵,主动权便握在了郭嘉的手中。
逢纪只需说是和奋武军对战,并不是快速撤退,袁尚就会将最精锐的人马放在最前面,作为‘前军’,用以对抗奋武军,保证大军的士气。
是而曹操军面对的,只是袁尚军中,势力弱小的‘后军’。
都是面对半数的人马,凭借曹操军的强大的战斗力,定然能迅速地击败袁尚的‘后军’,捕获大量的辎重俘虏。
而奋武军,却因要面对精锐的‘前军’,定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两相比较之下,曹操军则会占了一个大的便宜,而奋武军则会吃一个大大的‘哑巴亏’。
然而,事情真的会像是郭嘉想的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