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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回 “赛公然”

    柴存、操四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浮梁县内火光冲天,喊杀震地。

    黄芦院内,传亮和尚听到外面声响,大喜道:“此城必是破了!我岂能在此蛰伏。”便只留了个几个老弱病残守在院内,自己也拿了把戒刀,带领人冲到了街上。

    传亮和尚心想:“这浮梁县中,林朝凤那厮专与我义军作对,决不能放过。”便带人举着火把直奔林家庄而来。

    传亮和尚正好见到操四手下大头目,便问道:“操将军哪里去了?”

    这头目道:“四哥遇到了那个神拳太保冯鸣远,二人跑去偏僻处斗拳脚去了。”

    传亮责道:“如今正是战时,哪有这单打独斗的鏖战功夫。快带我前去,把操将军劝了来,共打林家庄,不要逃了林朝凤。”

    这头目略作迟疑,道:“四哥是大英雄,不让我们助他。”

    传亮喝道:“操将军马上就加入义军了,我乃是巨天主公手下近人,如他责怪你,自由我来承担。”

    头目这才领着传亮七拐八拐,到了偏僻处,见操四和冯鸣远缠在一起,动也不动。

    传令急忙命人去把二人拉开,二人如铁一般,十余人费了半天劲才拉开,二人早已气断多时,回天无力。

    那头目及乞丐弟兄抱着操四尸首大哭。

    传亮也落了几点眼泪,道:“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好生把操将军尸体收了,随我去捉林朝凤才是正理。”

    众人觉得有理,便擦了眼泪。那头目抽出钢刀,道:“都是这冯鸣远害死了四哥,我们把他剁了,为四哥报仇。”

    众人都仓朗朗抽出刀来。传亮急忙止住道:“不可!这冯鸣远也不失为一个好汉,操将军虽与他为敌,却素来敬他,不可毁他尸体。再者,杀人诛心,他的尸体正好可用来瓦解楚军军心。”众人这才止住。

    传亮命人把冯鸣远尸首扛了,到了大街上,见到太平楚军头领,恭恭敬敬把尸首放在地上。

    传亮喊道:“冯将军与我们操将军比试,不是对手,如今死了,我们敬他是英雄,不忍毁其尸,你们拿去好生安葬了吧。”

    太平楚军素来听从冯鸣远,如今群龙无首,又见义军势胜,便军心动摇,有些与冯鸣远交好的,把尸首收了,其余人等便窃窃私语,几乎都做鸟兽,在混乱中散尽了。

    楚军散了,传亮带人直奔林家庄,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劲敌,不多时,便远远看到了林家庄的庄门。

    如今一到五更时分,金鸡虽然不明白城中为何慌乱,却也尽职尽责,也“喔喔喔”的叫了起来。城中不少店铺都养有打鸣报晓的公鸡,一时间鸡鸣声此起披伏,夹杂在喊杀声中。

    如今天色熹微,传亮远远看到林家庄门前有一百多人列着一字长蛇阵,守着庄门。

    手下弟兄道:“大师,林家庄早有防备。”

    传亮笑道:“冯鸣远死了,楚军散了,这不过是林家庄的庄丁而已,何足惧哉。”

    走到近前,果然都是些散兵游勇,有庄丁和部分退回的楚军夹杂而成,队伍也不甚齐整,脸上也都是灰头土脸,无甚斗志。

    传亮见所猜不假,甚是高兴,大喊道:“弟兄们,只要把这些人杀散,林家庄便唾手可得,庄中金银财宝尽可去拿。”

    众人精神抖擞,抽出兵器,大喊“杀杀杀”,奔庄丁冲去。

    忽然见庄丁队伍正中的人两边一闪,让出来五把太师椅来,每把椅子上斜坐着一个衣着华丽,手拿兵器,短头发的人。

    传亮认得,正是福禄寿喜财那五子。这五人所拿兵器各不相同,佛家、道家、俗家的兵器都有,林福是双戒刀,林禄是禅杖,林寿是把丧门剑,林喜是一把量天尺,林财是一对护手钩。

    传亮大惊失色,急忙止住脚步,大喊道:“不要上前,速速撤退。”

    却喊得迟了,这五子似鬼魅如幽灵,又似闪电如火星,从椅子上弹出,各举兵器,只见血光迸溅,冲在最前的几个义军弟兄翻身倒地,死在当场。

    传亮急忙整顿人马,火速撤退。这五子也不追赶,依旧舒舒服服地坐回到太师椅里。

    传亮带人远远看着,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传亮问一个头目道:“傅道昭将军不是与操将军一同去接应柴存将军的吗?傅将军怎么没把柴将军领来打庄。”

    头目道:“傅将军领柴将军去攻县衙、抢官仓去了。”

    传令叹道:“分明是这林朝凤是我们最大的对头,不先来打庄,却先去抢官仓则甚,你快去把柴将军引来。”

    这头目应了一声,正要去奔县衙,却正巧从远方如风一般来了一支人马,打着大纛旗,绣着斗大的“柴”字。最前方是个白盔白甲,白马银枪的英俊少年将领,正是柴存。

    ……

    柴存在义军将领中年龄最小,刚跟随王仙芝起兵时尚未弱冠,但成长甚快,聪明好学,跟着黄巢、邓天王、张归霸等人学习枪法,融会贯通,练了一手上好的枪法。

    柴存人长得英俊,最喜白色,打造了一身白盔白甲,铸了一把银枪,选了一匹白马,威风凛凛,众人都赞他很像唐朝开国的越国公罗成,都要叫他小罗成。

    柴存却不甚喜,认为自己难道不如罗成,却被叫个“小”字。罗成字公然,皮日休便带头叫他“赛公然”,柴存甚喜,如此便叫开了。

    柴存除了习练枪法,上阵勇敢,又喜好兵法,善用谋略,甚得黄巢器重,如今早已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此次攻打浮梁县,柴存仍依照往常,先攻县衙和粮仓,这傅道昭便迎合着,也没说林家庄的事,领着柴存去攻打县衙。

    柴存身先士卒,把粮仓和县衙占了。

    等到战事稍缓,柴存问道:“傅先生,你却为何在浮梁县中?”

    柴存认为傅道昭之前做过盐铺掌柜,对他作为将领的角色却不以为然,柴存便以掌柜的称呼,叫傅道昭为“先生”。

    傅道昭道:“柴将军,一言难尽。”便把太平楚军如何与义军作对,不让百姓去大云仓领粮食,自己奉黄巢令,前来打探的经过讲了。

    柴存皱眉道:“傅先生错了!既然浮梁有此劣绅与我们为敌,正该先去攻打林家庄,再来攻打县衙不迟。”

    傅道昭哑口无言。

    柴存急忙顶盔掼甲,命人牵过马来,并点起人马。

    柴存对还在发楞的傅道昭道:“傅先生,速领我去林家庄捉那可恶的林朝凤去者。”

    傅道昭急忙上马,带着柴存到了林家庄。

    柴存见到了传亮,问道:“和尚,这林家庄就在眼前,庄口不过百人而已,为何不去攻打。”

    传亮叹气道:“林家庄有五个非僧非道非俗的愣人,武功却非常厉害,如鬼魅一般,我等不是对手。”

    柴存哼了一声,道:“和尚,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完,从得胜钩上摘下了寒胆亮银枪,抖了个枪花。

    传亮早已明白,道:“我等不是对手,不过柴将军出马,必是手到擒来。”

    柴存双腿一夹,闪电银驹边冲了出去,到了庄门前。

    柴存打量了一下五子,不觉心中好笑,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柴存喝道:“呔!五子,你可认得赛公然柴将军!如果害怕,速速逃生去吧,如若不然,只能枪下做鬼。”说完又抖了个枪花。

    五子互相看了看。老四林喜道:“哥哥弟弟,对方来了一人,我们也一人应战即可,我去会他。”

    林喜从太师椅上起身,抖了抖量天尺,踱步到柴存马前,道:“柴存,你可认得传喜、林喜、余元喜吗?那都是本大爷,如果害怕,速速逃生去吧,如若不然,只能尺下做鬼。”

    柴存大怒,举枪便刺,林喜闪身躲过,纵身跳起,举尺砸向柴存。

    柴存大惊,没想到这个林喜身法如此之快,未及多想,急忙举枪架住量天尺。

    二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战了起来。

    量天尺类似于剑,重于剑,却没有刃,道家多用此兵器,意在致人以伤,却不致人以死之意。

    林喜武艺练了二百年,要高于柴存,但是一者兵器太短,与枪相打不利,二者他在步下,要跳起身来才能达到柴存。如此一来,二人战了二百余个回合,依然没分胜负。

    柴存心中着实吃惊,心想:“这人果然武艺高强,如果我不是仗着马高枪长,早就败了。这人跳来跳去那么久,竟然一点都不显得疲乏。”

    这五子天真烂漫,没有多少活泛,时间久了,那四人也坐的烦躁了。

    林财道:“我们与人比武,从来没有那么久过。四哥怎么还战他不过。我看那白马跑来跑去,绕的我头晕。”

    林财大喊道:“四哥,那个小白脸的马转来转去太讨厌,你先把马打了,再战吧。”

    林喜应了一声“诺”,便不再跳身去拿柴存,二是奔下盘的马腿打去。

    大将自然要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柴存把林喜的量天尺挡出去了几次。

    但是林喜身形太快,没过多久,量天尺就狠狠的打在马腿上,闪电银驹哀嚎了几声,栽倒在地。

    马上战将盔甲甚重。柴存一个就地十八滚,正打算拄着寒胆亮银枪起身,没想到林喜早已到了他的身后。

    林喜“嘻嘻”笑道:“柴存,你尺下做鬼去吧。”说完,狠狠的举起量天尺,朝柴存后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