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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回 大云寺

    黄巢杀死了飞将江廉,丧门剑上的血滴滴答答,不大一会都流干净了,但是黄巢没有把剑还鞘,陷入了沉思。

    黄巢在想什么?

    他一是为江廉感到可惜,这样的人才年纪轻轻就丧命了。

    二是在想饶州的百姓憎恨义军,邓天王屠城也情有可原。

    三是在义军起义为的是百姓,为什么饶州的百姓那么恨义军?黄巢就动了整顿军纪之心。再往后的这段时间,是黄巢义军军纪最好,最得人心的时候。

    沉思片刻,黄巢把丧门剑还鞘,翻身上了紫燕骝,令道:“继续前进。”

    大队人马进了饶州刺史府,邓天王在前引路,黄巢居中而行,林言紧随其后,善真能亮四僧、王璠、盖洪跟随。

    一行人从吊斗旗杆边经过,旗杆上绑着的主簿曹士安见黄巢到了,犹如见到救星一般,大喊道:“黄王救命!黄王救命!我冤枉!”

    黄巢侧目望去,问道:“你有何冤枉?”

    邓天王一旁说道:“这厮私吞府库钱粮!”

    曹士安急道:“我并不曾!”

    黄巢问邓天王道:“你可有真凭实据?”

    天王道:“这却没有,只是饶州的钱粮太少,十有八九是他私吞了。”

    黄巢道:“既然没有证据,就先不要杀他,把他带到大堂上,我来审问。”

    邓天王无奈,只好传令道:“把曹士安从旗杆上接下来。”

    曹士安从旗杆上接下来,依旧是五花大绑,被推到了刺史府的大堂下。

    黄巢坐到了刺史府大堂上,命人把饶州府库钱粮账册拿来。

    黄巢精于文采,又贩盐多年,善会做账,也会看账,把账册翻了一遍,说道:“这个账册都是真实的,没有作假,曹士安确实无辜。把他放了吧。”

    有人去给曹士安把绑绳松开,曹士安千恩万谢。

    邓天王道:“老曹,我鲁莽了,你莫怪!下去领十两银子,五斤牛肉,二斤酒,去喝吧,就当我给你赔礼了。”

    曹士安自然不敢与邓天王计较,也谢了邓天王。

    邓天王转身问黄巢:“大哥,难道偌大的饶州就十七万贯钱吗?”

    黄巢摇了摇头,说道:“饶州以富著称,不会有那么少的钱粮。”

    邓天王道:“那钱粮到底去了哪里?”

    黄巢说道:“这也不难,把饶州管府库钱粮的官吏拿来审问便知。”

    邓天王道:“这却行不通,饶州的官吏都被我给杀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猜测饶州的钱粮到底在哪儿,都是胡乱猜想,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正在这时,探事兵来报:“报黄王,傅道昭将军到了。”

    傅道昭是诸路接应,专门打探消息,传递消息。黄巢令道:“让他进来便是。”

    傅道昭进了刺史府,行过了礼,一旁落座,说道:“大哥,你们可曾点过饶州的府库钱粮?”

    邓天王急忙说道:“傅贤弟,我们点过,只有十七万贯钱,正在犯愁,你可有什么消息?”

    傅道昭笑道:“邓将军,黄大哥,我正为此事而来。我手下游击军探听到,饶州的府库钱粮只有一小部门在城中,其余的却另有存处。”

    邓天王急道:“你莫在卖关子。速速说来。”

    傅道昭道:“饶州之前有任刺史,最是贪婪,把饶州的财宝都搜刮了,他与饶州黄金山深处大云寺的长老有交情,就悄悄在寺庙后面建了座仓库,名义上也是官仓,用来存放饶州的钱粮,另外也存放自己搜刮来的金银财宝。

    “后来,这个刺史被人参了一本,说他贪赃枉法。这个刺史还没来得及转移大云寺的金银财宝,就被抓进了天牢,大云寺的金银财宝他也无福享用。

    “后来的这任刺史跟前任刺史一样,也是个贪官,也学着样子,继续用大云寺的仓库藏宝。结果就在千年,均平天补大将军王仙芝的部队到了饶州,把这个刺史就给杀了。

    “再后来接任的刺史就是颜标,他倒还是个好官,他觉得在当今乱世,在大云寺藏钱粮不失为良策,也就没有把大云仓取消,继续在大云寺藏府库钱粮,所以饶州城中的府库钱粮只不过是大云仓的十停中的一停而已。”

    众人闻听,都摩拳擦掌,大声道:“这大云寺在哪里?我们去抢财宝!”

    邓天王道:“我记得我的家乡也有大云寺,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寺,好像被毁了一般。”

    盖洪说道:“我家乡也有。”

    王璠也说:“我家乡也有。”

    众人都说:“我家乡也有。只是不知道这个大云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大云寺。”

    传能叹气道:“诸位有所不知,这都是我师傅法明长老第七世做的事。当时武则天还是天后,意图称帝,苦无理由。武则天最喜佛,造了很多佛寺,我们的藏梅寺就是当时拨下的款项。

    “我师傅甚是高兴。我师傅这几世也没做别的,藏经阁的书几乎被他翻了个遍。他当时记得有本《大云经》上写着:‘弥勒下生作女王,威伏天下’,为了感谢天后,他就把《大云经》献了上去,也是阿谀奉承的意思。

    “没想到,武则天凭着这句话,就自称‘天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自立做了皇帝,并即刻颁布《大云经》于天下,令两京诸州修建大云寺。所以,各地的大云寺便都如雨后春笋一般。

    “后来,则天死去,其子李显登基,各地的大云寺便不尴不尬起来,很多都被毁了。”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有那么多的大云寺,是如此之故。”

    邓天王道:“管他什么大云寺的来历,抢了官仓再说。”

    黄巢摆手止住了邓天王,问傅道昭:“俗话说,财帛动人心。官仓建在城中,可有大兵把手,这把官仓建在深山寺庙中,可有重兵把守?”

    傅道昭摇了摇头,道:“我打听得,大云寺周围并没有大兵,但是传闻寺中长老武艺甚是高强,已有半仙半妖之体,也曾有人想去偷或打劫大云仓,都丧命于长老手下。这种说法扑所迷离,我们也没有打听到什么长老。”

    黄巢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大云仓要攻下来,还需小心才是,我当亲自前往。”

    邓天王道:“饶州让我损兵折将,还没有得到多少钱财,这打劫大云仓,我愿为先锋。”

    黄巢点了点头,说道:“饶州本就是路过,我们的目标是信州。我们也无需在城中停留,尽数开拔了吧。”

    黄巢心中还有一种想法,那边是饶州已遭屠城,久处无益。黄巢当着邓天王的面,没有多说。

    第二日,义军便整顿人马,离了饶州城。傅道昭在前引路,直奔黄金山大云寺而去。

    到了黄金山,黄巢发现,此山虽然不高,但甚是奇特。一奇为石,山上巨石嶙峋,数量众多,且奇形怪状;二奇为木,山上既有灌木丛生之地,又有森林密布,古木参天;三奇为洞,山上有多处岩洞,宽处十余人可并行,宅处只容一人爬行。

    黄巢心中想道:“此山险奇,斗起兵来,可运用兵法,争个高下。这斗兵还不当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只是不知这山中有没有高人逸士。”

    ……

    山中到底有没有高人逸士呢?

    确实有!此人便是寺中的长老,名叫法雷。这法雷便是大云寺开寺之处的方丈住持,一开始武则天在位之时,大云寺还不断有官府的供养,后来中宗李显登记,这大云寺藏在山中,香客减少,再加上寺中吃食短少,渐渐的僧人也都跑光了,眼看着这座大云寺就要破败了。

    这一天,法雷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喜上眉梢,对小沙弥说道:“你到庙门口的松树下给我把围棋盘摆上。”

    小沙弥听令下去,把围棋盘摆好。法雷到了棋盘处,拿起黑白棋子,摆了个独飞天鹅的棋局,便闭目养神。

    不过多时,听到远处“笃、嗤,笃、嗤、笃、嗤”一声重一声轻的脚步声,又有歌声传来,歌曰:骑龙重过玉溪头,红叶还春碧水流。省得壶中见天地,壶中天地不曾秋。

    随着歌声,从远处走来一个穷道人,似个乞丐一般,拄着个拐杖,背着个大葫芦,正是铁拐李李玄。

    李玄四处闲游,正好到了黄金沙大云寺,见寺门口松树下有个面貌凶恶、横肉虬髯的老和尚,摆着个棋局。

    李玄酷爱下棋,技痒难耐,便对法雷说道:“无量天尊,长老高僧,我看你这个棋局有意思,我与你对弈一局如何?”

    法雷这是才微整二目,说道:“阿弥陀佛,道友,对弈可以,不过下棋不挂彩,没有意思,贫僧不下。你要想下,需得下点赌注。”

    李玄问道:“你要什么赌注?”

    法雷说道:“若我胜了,你需满足我让我寺中油盐不缺;若你胜了,我给你医好你的腿!”

    李玄听了,哈哈大笑道:“我的腿还不曾有人说可医的,老和尚你说大话了。也好,就依你的赌注。”

    李玄便坐下与法雷对弈。这独飞天鹅棋局甚是厉害,法雷下棋又阴又刚,下了半日,李玄不是对手,只好认输。

    李玄涨红了面皮,说道:“既然输了,我也话付前言,践诺于你!”

    李玄正要施法,施法钱掐算了一下,心中一惊:“这个和尚虽然本领不差,但是心术不正,我不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