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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回 鄂州水战

    柳氏兄弟决定要攻打鄂州,王彦章自告奋勇做先锋,二柳大喜,当即开始着手准备。

    二柳手下多是散开的水贼,这次化零为整,把众人聚集起来。水贼们听说要攻打鄂州,是发财壮大的机会,都很高兴。于是开始军事化训练。

    操练水军要有场地,鄱阳湖、浔阳江、长江是绝佳的地点;操演水军更要钱财和战船,二柳做贼,有了不少的积蓄,偷偷打造了很多战船,不仅有普通的战船,还有几艘艨艟、斗舰,楼船、车船等,配足了弓箭,平时都伪装成民船,或者藏在深水芦苇荡中;操演水军要有好的将帅,柳彦璋、柳彦随都有一定的帅才,能排兵布阵,而且水性也不错,二人负责大型水上阵法和水上会战;操演水军要练水下精兵,这些人要精通水性,彭攒是水里的高手,不仅能撑船,还善使一对分水峨嵋刺,训练出了一队三四百人的水鬼军,能长期潜伏在水底;王彦章也挑选了二百精壮的汉子,作为先锋敢死队。

    如此训练了大半年,这支水军也颇有形制了。弟兄们操练好之后,常常到二柳跟前请命攻打鄂州。

    柳彦璋觉得此时士气正盛,正好可用,便择定吉期,继续伪装成商船,把船队开出了鄱阳湖,朝长江上游进发,不日便已离鄂州城不远。

    再说鄂州城内。鄂州刺史名叫廖銮,是个文人出身。唐朝时的文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像李白能使的一手好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廖銮就是个允文允武的读书人,也有不少的豪气和报抱负。

    廖銮也有忧患之心,知道黄巢贼军已经到了两湖境内,很可能会打鄂州。

    鄂州是江城,自然少不了水军,鄂州各有水军、步军一万人。养兵需要钱财,相对来讲,水军耗钱更厉害。鄂州城本来配有步军三万,为了给水军给养,把步军压缩到了一万。

    廖銮判断,黄巢手下将士多是北方人,善于陆战,不善水战,而且贼军从岭南北上用的是竹筏,这竹筏只能行船,几乎没有战斗力,所以不足为惧。

    因此,廖銮认为鄂州最大的威胁来自陆上,就调整了给养供应,把更多的钱粮给了步军。

    廖銮既然是文人,就有文人的傲气,不愿结党营私,只觉得自己秉公处事即可,没想到这却得罪了水军都将王窦。

    王窦气愤不平,到刺史府来找廖銮理论,质问廖刺史为何扣押水军的给养。

    廖銮义正辞严地把当前形势对王窦讲了,说道:“王将军,你、我、姚彦章将军,我们三人当同心协力镇守鄂州,一为江山社稷,二是鄂州百姓,我廖銮没有一点私心,没有耽误一文,还望将军以国事为重。”

    王窦哼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给养要当做我水军借给步军的,等到巢贼平了,还要还我。”

    廖銮说道:“只要能保住鄂州,这钱财的事情都好商量。”

    王窦气哼哼回到战船上,手下副将来抱怨军饷少了。王窦说道:“廖刺史觉得巢贼不会从水路来犯,你们拿了多少钱的军饷就做多少钱的事情就好了。”

    于是鄂州水军便日渐懈怠,有大型船队逼近,简单了解下,认为是民船,也就没有加强防备。

    鄂州城有八个城门,分别为迎春门、沙洲门、孝感门、汉广门、朝天门、汉南门、下汊门、庆贺门。其中沙洲门和下汊门是两个水门,东门的是沙洲门,正是水军王窦帅兵驻守的地方。

    柳彦璋水军离沙洲门二十里时,便开始化整为零,散在长江江面上。

    柳彦璋命王彦章带领着那二百先锋队,先去控制住城门。

    王彦章接令而去,站在船头上,蓬头跣足,完全一个水手的打扮。

    王彦章的船到了沙洲门门口,官军把他拦住,问道:“干什么的?”

    王彦章说道:“俺是水手,鄂州城有大老板要运货,让我进城去拉货。”

    水军说道:“现在黄巢贼军快打到了,不允许进城,你们走吧,等到黄巢退了兵,你们再来。”

    王彦章装作召集的样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俺都跟人家说好了,这钱俺可以不挣,但是这信誉不能不要啊,不然俺以后还咋做生意呢。”

    水军说:“将军有令,不让走水路,你不要聒噪了,快走快走。”

    王彦章也是久闯江湖的人,就让人拿过一锭银子来,伸手递给那名水军,说道:“军爷守城辛苦了,俺这点心意不大,给军爷买点茶叶喝喝。”这锭银子买茶叶能买一车。

    俗话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水军悄悄的把钱接了,说道:“我给你开个缝,你赶紧进去,不要耽搁。”

    王彦章点头称是,沙洲门开了个刚够船只通过的缝,王彦章用混铁篙撑船,船正好走到门的中间,便停住不动了。

    那个水军急了,朝王彦章摆手,说道:“快走快走,不要在这儿耽搁。”

    王彦章说道:“你们门缝太小了,我的船大,被卡住了。”

    水军伸头去看,王彦章冷不防用混铁篙刺穿水军胸膛,死尸挑到了水里。

    其他水军见有人行凶,当即乱了起来。有的水军喊道:“有了贼人了,快关门。”王彦章的船卡在中间,怎么能关的上。

    这是王窦听到城门吵闹,也急忙乘船到了沙洲门,见有个身材高大的水手再闹事,就大喝一声:“大胆贼人,敢在此处闹事。”

    王窦一抖掌中银枪,朝王彦章就刺。王彦章举起混铁篙招架,力气太大,王窦承受不住,银枪撒手,掉进了水里。

    王彦章又把混铁篙当棍使,朝王窦头上砸去,王窦正在惊恐,没来得及躲闪,头颅被打碎,死尸栽倒江里。

    王彦章抡起混铁篙一阵乱打,手下的先锋敢死军也动起手来,把守城的水军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叫娘。

    王彦章控制住了沙洲门,后面柳彦璋率领大队水军也冲了上来。

    王窦的水军就被消极备战,现在王窦也死了,群龙无首,柳彦璋的大军又是生力军,犹如滚汤泼雪、快刀劈竹一样,把水军杀的四散奔逃。柳彦璋也有心机,命令把官军的战船抢过来。

    水上乱成了一片,陆上也得到了消息,步军都将姚彦章急忙带人来支援,正好赶上王彦章从船上跳到了路上。

    王彦章、姚彦章,一个步下,一个马上,一个混铁篙,一个钨铁矛战在了一处。战了没有几合,姚彦章就知道自己不是王彦章的对手,姚彦章无奈,只好暂避锋芒,拨马就逃。

    姚彦章跑出去几百米,急忙对身边亲兵说道:“快到刺史府禀报廖銮刺史,就说贼人太厉害,快让他出公文,派人到附近州县调兵支援。”

    亲兵听令而去,不多一时,又返了回来,说道:“廖刺史去乡下黄陂散心去了。”

    姚彦章长叹一声,说道:“廖刺史,你平时散心也就罢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去散心啊!看来鄂州城收不住了。”

    廖銮是个文人,平时就很喜欢鄂州城外黄陂县黄荆兜的景色,在政务不太繁忙的时候就到黄荆兜赏景散心,这也是太平时节的景象。

    最近,廖銮被王窦闹得心烦,到了书房,拿起铜镜来照,发现自己两鬓已经斑白,不禁长叹了一声。

    又随手拿来一本书来翻看,正是《陶渊明集》,廖銮有感而发,铺上纸来,名书童墨墨,刷刷点点在纸上写了一首诗,诗名叫做《彭泽解印》。彭泽即陶渊明做县令的地方。诗曰:

    五斗徒劳谩折腰,三年两鬓为谁焦。今朝官满重归去,还挈来时旧酒瓢。

    廖銮写罢了诗,对书童说道:“给我准备行囊,备过马来,我要到黄荆兜散散心。”

    刺史常去,书童也常准备,就和廖銮刺史一起微服出了迎春门,奔黄陂而去。廖銮本想的是在黄荆兜一日便回,没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天,鄂州被攻破。

    姚彦章听说刺史走了,自己又战胜不了贼军中的勇将,便想到保存实力为上,便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逃进了天平山,藏到了石佛寺。这就接上了前文石佛寺一战的故事。

    柳彦璋大军顺利占领了鄂州,收缴了不少的战船和战利品,又把官仓打开,打劫了几家大户,把钱财分给了手下的士兵。

    柳彦璋也效仿黄巢,不骚扰平民百姓,鄂州虽然城头官军旗帜被撤下,却没有特别惊慌。

    柳彦璋把刺史府占了,作为商议军情的场所。

    柳彦随请示道:“哥哥,我们鄂州城上挂什么旗帜呢?”

    柳彦璋想了想,说道:“我们既然攻下了鄂州,就不能再挂官军的旗帜,但是也不能挂冲天旗,提防周围的官军也围攻我们,也不能挂我们自己的‘柳’字旗。不如就挂素色旗吧。”

    柳彦随、彭攒、王彦章都说好。

    其实柳彦璋有私心,心想:“如果我能在鄂州扎住根,将来一可以向朝廷要官,二也可以自己独立为王。所以,现在谁的旗帜都不挂,官方和义军都不得罪。”

    这一天,柳彦璋等四人正在刺史府饮酒,有个门兵来报,说道:“禀众位将军,门外有王将军的弟弟求见。”

    彭攒喝道:“现在是战争时期,怎么能随便相信人,人家说是弟弟就是弟弟吗?你应该说门外有个自称是王将军弟弟的人求见。”

    门军说:“错不了,肯定是王将军的弟弟,因为跟王将军长得太像了。”

    柳彦璋说道:“且把那人请进来。”

    门军领进来一个人,果然跟王彦章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穿着一身白麻衣。

    此人上前抱住王彦章,大哭道:“哥哥,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