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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汉骑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马蹄踩踏过雪地变得泥泞不堪,谢非心中一动:“来人,去在汉军经过的路上再给本将军挖陷马坑,要多要密!”

    谢非下令挖的陷马坑,不若称之为陷马洞,与龙州城下叛军挖的一般,均是杯口大小,巴掌深的一个小洞。这种陷马洞对人、车通行都无大碍,但却是骑兵冲锋的克星,专为克制高速冲锋的骑兵而设,乃是叛军从西域马贼处学来。

    快速奔跑的战马若是踏入这样的坑洞之中,毫无疑问会因自身体重过大,速度过快的原因而折断马腿,马背上的骑士也必将重重摔倒在地,这样的阵地对于骑兵而言,无疑是无法克服的绝境。当初在龙州城西,汉军夏侯尉部便是栽倒在了这一招面前。

    此外,因为挖掘这样的陷马洞,乃是简单易操作的方法,也不需要挖出多少泥土,数百名叛军一起行动,哪怕土地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异常坚硬,但也没花多一会便挖出了好大一片,密密麻麻的陷马洞。不光是在汉骑经过的两侧道路上,便是连四周的雪地中,叛军也不遗余力地到处在挖。

    刘平与李忠率部一路猛追,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追上了正在歇息修整的叛军中军。并不用再多说什么,汉骑立刻对叛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初始时的攻击十分顺利,左右包抄的汉骑让叛军们难以抵抗,纷纷中箭倒毙,但是很快,随着叛军阵型的调整,一辆辆大车不断的出现在汉骑面前,刘平与李忠均感到了事情突然变得棘手起来。

    这些大车上全都撑起了一块块巨大的木板,合并在一起成了一道移动屏障,将汉骑们射出去的羽箭全部拦下。叛军们躲在大车背后,慢慢的稳定住了阵型,并用手中的长枪向外威胁冲近了的汉骑,不时还有箭矢从阵中射出,给进攻的汉骑带来不小的威胁。

    这可该如何是好,难道任由叛军就此慢慢离开?刘平看着依旧缓缓向前移动的车队,一时间没有了主意。叛军显然是早有准备,用这样的防御战术让自己的骑兵没了用武之地,眼看着日头越来越西,刘平心中焦躁不已。

    高逡率人冲了几次,不见任何效果,反倒是折损了三人,十一匹战马受伤。看见刘平双眉紧皱,高逡凑过来建议道:“大帅,不如末将带人,下马再去冲一冲,打开一个缺口,咱们和李将军两边骑兵这么一突,或许能冲乱叛军阵型?”

    刘平摇了摇头:“叛军躲在车后,只用长枪攒刺,你率人冲上也是无用。”

    高逡低头想了一阵,又道:“不若效仿田单的火牛阵,咱们拿出几十匹战马出来,点燃尾巴,也能将叛军阵型冲乱?”

    刘平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来。他道:“此法只怕也不可行。你看叛军乃是用大车并在一起,惊马纵然不惧枪刺,但要说能撞开其防御,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再则我军的任务乃是拖延叛军行军速度,其实我仔细想来,叛军若是以此龟速前进,纵然不是完全停止下来,我军的战术目的也能实现了。”

    “常言道:守不可久。我军毕竟掌握战场的主动,相信随着天色慢慢变化,叛军迟早会露出破绽,若是没有遮掩的话,在这样杭冷的野外是很难熬得过去的。”

    刘平打定主意,令传令兵发出旗语,通知另外一侧的李忠部暂缓进攻,保持骚扰,等待叛军露出破绽。

    得到汉骑不再继续强攻的消息,拓跋昊压抑住心中的些许失望,对嵬名浪道:“汉军不再强攻,我军是否可以开始合围?”

    嵬名浪抚了抚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安抚拓跋昊道:“陛下,汉骑已入吾毂中,安得再能让其逃脱?老臣之所以没有立刻下令合围,不过只是疲敌之计,本打算待得汉军人马俱疲之时,我军再行合围,岂不是大大减少伤亡?”

    “不过陛下既然开口,天色也差不多了,那便让孩儿们行动起来罢!”

    嵬名浪还是下达了合围的命令,他能看出来自家皇帝心中的担忧。拓跋昊脸色虽然平静,但眼底的焦急在他面前却是掩盖不住。

    因此,嵬名浪又安慰拓跋昊道:“陛下无须如此担忧。追来的汉骑虽然比我们预料之中的要多一些,但夏松老儿愚蠢至极,竟然让这样不通军事之人为骑兵主将,竟然自行分兵两部,妄图拖延我军的行动。呵呵呵,这难道不是老天庇佑我大秦吗?”

    嵬名浪又冷笑了几声:“以数千骑兵攻击我十万大军,竟然还胆大分兵,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何来?当真以为我军没有骑兵吗!”

    自从刘平下令不再强攻之后,汉骑与叛军之间一时之间倒也保持了相对的平静,只是叛军既不敢撤去防御,这前进的速度也无论如何快不起来。

    似乎是叛军的指挥官们商议了一阵之后,数千叛军步卒开始慢慢集结,凸出到车阵两侧之外,做出一副驱赶汉骑的姿态出来。

    另一侧的李忠见此状况大喜,叛军人数虽多,但没有骑兵,不可能是自己骑兵的对手。即便无法突入车阵,让撤退的叛军完全停止下来,可若是能狠狠在其身上咬下一块肉,至少也能进一步打击叛军的士气。

    他当即命令传令兵发出旗语,询问主将刘平,自己是否可以发动攻击?不多一时得到回应:可以攻击,消灭此部叛军。

    下达了进攻命令的刘平并没有亲自参与冲锋,作为主将,指挥全局战斗才是他最主要的职责,这一认识在他多年前刚入伍不久之时便已知晓。

    他纵马奔到一处小坡,意欲以此纵观战场全局,刚上坡顶便发现南面的雪地中,有数名骑士正亡命狂奔,在他们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马紧随而至!

    这是自己撒出去的斥候!后面的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叛军?在厚厚的积雪覆盖下,在呼啸的北风之中,骑兵冲锋的马蹄声竟然如此无声无息!

    刘平一瞬间只感觉脑袋陡然胀了起来,在这寒风凛冽的旷野中汗湿重甲!

    他来不及下令给传令兵,而是声嘶力竭地高喊道:“吹号,吹号!让骑兵回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