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却是又摇了摇头道:“在下其实并不知道东卫是什么东西……抱歉,是不知道东卫是……”他一时想不出词语来表达,孙念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她轻轻拉了拉周同的手,解释道:“同哥,东卫是朝廷机构,监管天下百官的。”
成风听见孙念的解释,哈哈笑道:“不错,我们东卫便是如此,见官大一级,童兄要是愿意加入,想必指挥使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言语中颇为骄傲,隐隐点出了东卫的权力极大,想以此来吸引周同的加入。
此时周围树丛人影绰绰,已有官兵一路搜索了过来。
周同道:“先不忙说这事,这位成兄,此人乃是江陵府白云观案的凶犯,这便交给成兄处理吧。”他指了指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广飞。
成风笑道:“那如何好意思?这不是抢了童兄你的功劳嘛!”言毕他又指了指周同仍提在手里的黄衍问道:“此人童兄不若一起交我东卫处理?”周同摇头拒绝,“此人言语侮辱我……”他转头看了看孙念,孙念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侮辱我……媳妇儿……,断不能放过。”说完,抬起右脚踏在黄衍胸口,那黄衍满脸绝望,来不及求饶,只喉头喀喀作响了几声,随即便气绝身亡。
他读书不多,不会用些文雅些的‘内子’,直说是媳妇儿,更是让孙念羞得连耳根,脖子都红了。
成风阻止不及,不由得可惜道:“唉,童兄这下可莽撞了,活着的匪首,功劳可要比死了的强啊!”他摇头晃脑叹息了一阵,最后无奈地道:“罢了罢了,总归这也是童兄抓到的,怎么处理还是童兄自己说了算。”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官兵围拢过来,一名领队大声喝道:“对面三人,抛下武器,跪地不杀!”随着他的呼喝,几把弓箭也指了过来。成风大声应道:“自己人,东卫密探!”从怀中摸出一块黝黑的令牌扔了过去。那领队接住一看,连声道歉:“不知是大人在此,在下岳州百户所小旗严力,不敢打搅大人。”说完将令牌双手恭敬还给成风。众官兵越过三人,继续向前搜寻过去。
成风叫住那小旗问道:“指挥使大人何在?”
小旗严力连忙回答:“指挥使大人正在船上坐镇。”成风挥了挥手,让其离开,转身对周同孙念二人笑道:“二位不如一起去参见一下我家莫指挥使?放心,我家大人很好说话,要是知道此次行动还得到童兄帮助,一定也希望见到你们的。”
周同看了一眼孙念,见她仍低头不语,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成风的邀请。
此时的孙念,满脑子都是浑浑噩噩,就只回荡着几个字——我媳妇儿。她心中好似小鹿乱撞,慌乱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能力,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下意识地跟着周同行动。
周同到场边寻了一番,找了坛烈酒,将此前匆忙处置伤口解开,想清洗一下重新包扎,他对孙念交代道:“四娘,我将伤口解开,你帮我倒一下酒,我清洗一下再重新包扎。四娘,四娘?”
见孙念仍是低着头不回应自己,周同奇怪地喊了两声,孙念才好像突然醒来一样惊慌失措地接过酒坛,茫然问道:“啊?”周同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孙念急道:“不行,这种细致活你一个粗人怎么做得来?你来倒酒!”说完不由分说将酒坛又塞回给了周同。成风看得好笑,自行走开几步。
她先让周同站着别动,去找了条凳子把周同按下,自己蹲下细细解开周同胡乱包扎的布条,动作轻柔,生怕稍微快一点就会碰到伤口一般。
周同被砍中的伤口位置在小腿外侧,因为只是余力的缘故,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角度是斜着砍入,如是普通人,短时间内行走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孙念仔细清理完伤口四周的碎屑,又抢过酒坛慢慢清洗。
周同故意装出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呼痛的样子,孙念这时才算缓了过来,白了他一眼:“刚才装好汉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痛?”
她清洗完毕,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均匀洒上,周同便觉得伤口处一阵清凉,他好奇问道:“四娘,你这就是什么金疮药么?我以前受了伤,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孙念又在自己的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一边给周同仔细包上,一边回答说:“这是我家里拿的,我爹说效果很好,你这几日就不要乱动了,我给你找根拐杖去。”她嘴上不停,手上动作也快,最后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周同看着那个小巧的蝴蝶结有些哭笑不得,他以前打猎没少空手与猛兽相博,各种划伤、擦伤也不在少数,有一次甚至被一头花豹偷袭咬伤了左臂,从来都是自己包扎完事,没想到此番被孙念管得服服帖帖,那小巧的蝴蝶结也让周同心中淌过阵阵暖流。
不一会孙念砍了一根还算挺直的树枝过来,特意留了一个分叉,来到周同身边比划了两下,又砍断了一截,递给周同:“瘸腿大侠,试试行不行?”
周同嬉皮笑脸地道:“多谢这位好心的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小可无以为报,只好……”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被孙念“呸呸”打断,孙念羞道:“你这人平时还好好的,这一发疯就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言乱语!”那边成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咳咳,二位,这边还有人在!要不咱们先上船去?”
周同哈哈大笑,他是脸皮厚,放开了便无所谓,孙念却是又羞得背过了身子。
成风找了几名士兵,将那昏迷中的广飞弄醒押上,几人很快来到岸边。周同拄着根“拐杖”也只是装模作样,其实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上了条小船,又转到一条大船上,几人便见到了那莫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