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心中一荡,装作不经意间向后看了看,见那艄公只顾摇浆,似乎也没留意他二人在说些什么。他挪了挪屁股,稍稍靠近了孙念一些,可那距离也只减少了一掌之数。
此前在南下那条船的船舱中时,周同尚还敢做出握住孙念的手这样一些亲密动作;此刻虽然同在船上,却无船舱遮掩,四周一览无余,更何况身后的艄公虽然没有注意二人,可若二人有一些亲密行为,自然也是无法躲过后方的目光,周同便不敢太过放肆。
孙念见他脸皮薄,不肯靠近得太多,心中虽有不满,也不好显露出来。她朝周同挪了挪身子,约莫也只有一掌之数。她道:“你适才说的乌棒子,那是甚么?”
两人虽然彼此倾心,可毕竟接触时日尚短,此刻正是彼此刻意小心之时,生怕自己的言行举止让对方反感,又或者是担心对方误会,于是说话行为都显得小心翼翼。此刻孙念虽然想与周同说些亲密体己话,可同样也顾忌着船尾的艄公,于是没话找话,顺着周同刚说的话往下问。
周同道:“啊?哦!乌棒子鱼啊,就是乌棒子,一种浑身黑黑的鱼,这种鱼很凶,如同水中的老虎一般,捕猎其他鱼类为食。但是肉质鲜嫩,肥而不腻,其实……炖汤应该更好吃些,可是哪我就不怎么会做了……”
感受到孙念侧着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的视线,周同越发觉得面皮有些发烫,心中也有些着恼:“四娘这眼神好生厉害,可我好歹是个男子,如何还不如她一个女子呢?”他努力将自己的眼睛转来和孙念相对,可是脸却是不由自主地朝另一侧偏去。
孙念见他的怪模怪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道:“算了算了,你这木头哥哥,放过你了。你便给我讲讲你如何抓鱼的罢?”
周同捡些自己抓鱼的方法说给孙念听,没说得几件那船便靠近了君山。远远得只见岛边有十七八条船只停靠,孙念不由得有些懊恼,她回头问艄公道:“君山游客竟然如此之多?平日里也是如此吗?”那艄公也是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茫然:“平日里我也时常往来,并不见有如此多船啊,莫不是今日有什么特殊?”话音刚落,就见岸上站出四五条大汉,有人喊道:“兀那船家,今日君山上有英雄大会,你等休得上岛,赶紧离开!”
周同定目望去,只见那大汉袒胸露乳,满脸络腮胡,大手大脚,倒是和此前化妆后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其余几人也是目光不善盯着这边。岸边树下还有一个简陋的棚子,看木料的茬口,明显是新搭建起来的。棚里坐有两条大汉,正一边喝茶,一边上下打量着自己等人。
那艄公话音都有些发颤:“两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些人都是水里的好汉,咱们……得罪不起!”
孙念对他理也不理,反而走上一步,朗声说道:“君山非是一人之君山,天下人皆可来得,那什么英雄大会与我等何干?你等自开你的大会,我自游玩我的。”说完便要那艄公将船再靠近一点,好方便自己二人下船。但那艄公全身颤抖,说什么也不敢继续靠岸。
周同见此情况,上前两步接过船橹摇了起来。他虽然不怎么会划船,但胜在力大,在他的大力摇浆之下,那船速度变得飞快,瞬息之间冲到岸边,更顺着岸边的沙滩冲到了岸上。两人此番南下洞庭,本就是要来寻找洞庭水贼的消息,此刻听说这些人都是水贼,哪里有放手的打算,自然是要紧追不放了。
岸上几条大汉见周同二人不听劝告,竟然还上了岸,顿时便纷纷冷笑起来:“哎哟?小子可以嘛!我们牛哥说的话还竟然敢不听!”“来了就不要走了,哈哈,那个兔儿爷是我的,你们都别和我抢!”几人纷纷围了过来。
周同跳下船头,赤着双手也是迎了上去,这些水贼湖盗没一个好人,上岸打劫水里杀人无恶不作,哪有什么真正好汉?
一个黑面微须,身材精瘦的水贼拔出一把牛耳尖刀,指着周同:“识相的,赶紧给爷爷跪下,便送你一个痛快,若是有半个不字,爷爷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较其余几人走得稍快,此时便突在了前面。
这等小喽啰周同岂会和他啰嗦?只见他一伸手,迅捷无比地抓住了对方持刀的右手,手腕一抖,随即一拉一推,那白胖水贼手中的牛耳尖刀便掉了下来,人也踉跄后腿,右手软软的垂在身侧,却是肩膀已经脱臼。周同脚尖在掉落的尖刀侧面轻轻一送,那刀掉了个头,不紧不慢朝孙念身边飞去,被孙念随手一抄便握在了手里。
只听得刷刷之声,余下的水贼纷纷做出戒备的动作,个个持刀在手:“不好,点子扎手!”那茶棚里喝茶的两人也一下站起身形,拔出长刀。
周同一击得手之后毫不停留,直冲入几人之中,脚下步伐灵敏,手上动作不断,一记肩撞一记膝提,便有一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一人捂着两腿之间缩成一团;随即两手一抓一扭,剩余两人也是倒在地上,捂着胳膊大声惨叫。
棚子里二人才刚出得来,便见得情势逆转,心中只是大叫不妙,想逃跑又不敢跑。对方虽只二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手下却是硬得让人畏惧,真真是一眨眼间,五位兄弟就全被放倒。他二人心思也是极快,立刻将手中长刀抛到一边,高举双手,嘴里喊道:“误会,都是误会!大侠请手下留情!”
那船上的艄公原本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现在身子站直不抖了,双眼也瞪了出来,嘴巴张大只是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