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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待得唐敬走远,周同对孙念说道:“白云观案或许与我有关,我待再往江陵走上一趟,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

    孙念此前听得周同讲过事情的经过,他猜周同心中有所愧疚,于是道:“这自然可以,不过我二人此去江陵,还需要需要准备一二才行。”周同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孙念回答因为有很多逃走的僧人知道周同的相貌,这要是被人认了出来就是祸事,需要稍作乔装打扮,好歹让人不至轻易认出。于是两人立刻赶回客栈,孙念外出准备一些物事,周同只得在房内等待。

    第二日清晨,两人出得城来,一路行到荒野之外,孙念拿出一个包裹,在周同面前一晃,“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手段!”他昨日称那唐敬为公子,其后便在周同面前也自称公子了。周同暗暗好奇,不知道这包裹中装了什么。

    只见孙念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面铜镜,一些胭脂水粉,几个瓶子,还有一些粗黑的毛发,周同当下明白,他笑道,“莫不是真要将我扮成一只猴子?”伸手拿起铜镜看了一眼,顿时惊奇地“咦”了一声,看了看孙念,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大是惊奇:“孙……孙念,我怎么才发现我俩相貌如此相似?”

    他一下伸手拉起孙念,将头凑到孙念脸旁,又拿着铜镜比划,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看看,你看看,咱们是不是长的特别想像?”孙念将他推到一片,恼怒地道:“你这人,怎么好好的动手动脚起来?”他顿了一顿,又说:“那日我去荆门,路上就看到个和我相貌相似的小子,心中也是惊奇,还以为是和本公子一般天资纵横的人,没想到却是个傻子。”

    周同却是毫不在意孙念话语中的讥讽,他兴奋不已,抱着铜镜仔细比对两人的相貌:“恩,眉毛没我的粗,眉毛尾巴不像我的翘了起来,还是我的比较威风;脸倒是比我瘦,下巴也比我尖,这是饭吃少了。眼睛还比我大?你这是什么眼睛,长得这大有啥子用!”他出川一路来都在学着说官话,这会一着急,川中土语也脱口而出。

    孙念不再理他,只是自顾整理东西,过了一会,将周同拉来盘膝坐下,先是拿些水粉在他脸上涂抹,随后又拿了支笔在他脸上画来画去。周同只觉得自己鼻中全是脂粉的香气,脸上也被毛笔刷得痒痒的,想伸手去抓几下,被孙念一把打开:“要是再乱动,等下真将你化成一只猴子。”周同不敢再动,保持脸上僵硬的表情。只见孙念认真在自己脸上涂抹,上身靠自己越来越近,到最后呼吸相闻,而孙念却似乎并不知晓,周同心中一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心思。好在孙念动作利索,很快画完,最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毛发调上胶水,小心翼翼地一根根往周同脸上贴去。

    待得一切做完,孙念仔细的端详了一阵,然后将铜镜往周同手中一塞:“你自己看看!”周同结过铜镜,见得镜中人豹头环眼,眉毛又粗又长,斜飞出去;一脸的络腮胡根根见肉。他不由惊叹道:“好手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随即摆了个姿势,喝声如雷,“哇呀呀,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孙念由得他作怪,将铜镜取回,自己对着镜子不停地涂抹。周同好奇,蹲下身子盯着孙念的动作,想看看这厮是怎生大变活人的。哪知这次孙念动作极快,只是在自己双颊用东西轻轻抹了抹,变黑了些,整个人一下子就感觉瘦了不少,随后又在上唇和下巴粘上一些绒毛,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有些瘦削,给人感觉不善言辞的青年模样,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周同长大了嘴合拢不上,只是指着对方:“你……你……”,对面孙念拱手闷声道:“在下涿郡刘备刘玄德,敢问可是张飞张翼德当面?”两人一起大笑。

    笑了一阵,周同问起孙念是如何学到这门奇术的,孙念只是含含糊糊,说是从一个戏班子处学来,周同也就不在询问。

    两人骑马一路南行,奔行甚速,中途也只稍稍休息马力,下午便到荆门,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江陵,途中并未见到那唐敬的马车,不知对方是已经到了还是落在中途。二人寻了客栈分别安顿,次日才一同前往城外白云观。

    一路打听来到了白云观外,只见得人流如潮,俱是前来拜祭的百姓。因今日正是张真人的头七,过得今日便要入土安葬,故此那些受过白云观恩惠的百姓都自发赶在这一日前来祭拜。

    周孙二人也随人群到三清殿中上了几炷香,周同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想放入功德箱,四下却没寻到,只得作罢。二人走出大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直延伸到了山下,周同不禁感叹道:“做人能做到张真人这般模样,也不算白来这世间一趟。你看这许多百姓,都是来答谢真人平日之恩的,真人若有在天之灵,也当感到欣慰;我大汉道门的昌盛,可见并非没有原因。”

    孙念却反驳道:“那倒也不尽然!世间有张真人这样的好道,自然也有为非作歹的恶道。道家经典有云:‘祸福相依善恶相随’,又有太极阴阳理论,可见如此。只是百姓艰难,已经习惯于这世间的险恶,突然遇到了张真人这等好人,便如在那黑夜中看见一线光明,自然是感恩戴德。这也是世道如此,人性本恶。”

    周同不知孙念为何突然有此一言,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自己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自幼读书不多,家里的书都是他爹胡乱搜来,周成自己也不清楚,只以为‘只要是书就是好的’,因此他此刻竟然无法反驳。

    二人下得山来,正待找个地方打听一下白云观的案情,忽见得人群中一个魁梧的身影一闪,周同见得分明,正是那刀疤脸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