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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周同小心翼翼的撒上最后一把枯叶,又在陷阱边上做了个标记,这才满意的直起身子。这是第十七个陷阱,要是不做好标记,有人不小心踩上去就坏了。

    自从周同力降黄牛后,周大郎的名声很快在县城及邻近十几个村庄流传,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道咱们灌县出了一条好汉,力大无比,能降伏疯牛。这个传言在第二日周同去客再来送熊骨的时候,又变成了周家大郎还一拳打死了一头重达千余斤的熊王。没见过的人都说,周大郎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乃是一条铁塔般的好汉,又有当日围观人群中传出的大力金刚的言语,所以就有好事的混混给周同取了个花名,唤作“降魔金刚”,一下子便成了一位名人。很快,这个名头也传到了县尊大人耳朵里面。

    县尊姓陈,单名一个悦字,乃是江陵人氏,约莫四十左右,白面无须,甚为儒雅。两年前来到灌县做了父母官,平日里劝课农桑,鼓励教化,官声在民间倒也不错。近几日,陈悦正为了几件事焦头烂额。一是老母跌了一跤,请成都府的名医来看过了,说是需壮骨药物来进行调理,偏偏跑遍了县城的医馆,还有一味主药没买的,还得派人去成都府找寻,这一去一来又要拖上好几日。二是有里正上报,说有野猪下山偷食伤人,已致一人死亡一人重伤,人心惶惶云云。三是冬季即将到来,县里要照例进行的河道疏通,自己已经两次上表到府里,府里许下的银钱还没有调拨下来——第二次甚至连回话都没有了。

    这日正自发愁间,有仆人匆匆进来,因为走的太急,跨过门槛时给绊了一下,差点跌倒。陈悦一阵的不快,刚想开口训斥,又忍了下来:“走路小心一些,不要着急,要是摔了,本县可没法向门槛替你讨回公道。”

    那仆人本自惶恐,听到县尊的戏谑,也安定了下来:“禀告官人,客再来的李老掌柜来了,说是带来了给老夫人用的药材。”

    “哦?快快请到后堂,本县稍后就到。”

    陈悦很快更衣完毕,来到后堂,正见客再来的李掌柜站在窗边,好似在欣赏风景。见得陈悦到来,李掌柜赶忙上前见礼:“县尊安好”,随后献上手中的一个包裹,“听闻老夫人有恙,小老儿也是悉心打听。恰好本家有位侄子从一猎户手中收得熊王骨,特来献给县尊。”

    “熊王骨!”陈悦大喜过望,赶紧接过包裹,“来来来,老掌柜请宽坐。”

    打开包裹,陈悦果见得几根熊骨,比之平常所见,实是要粗壮上一圈,确是上等熊骨。陈悦沉吟了一下,问向李掌柜:“多谢老掌柜相助,本县实在感激不尽,稍后便有谢仪。只是不知这猎熊的猎户,老掌柜可知是何许人也?本县另有一事,想请这位壮士帮忙,不知能否寻到?”

    李掌柜一听,连忙回道:“县尊有所不知,这猎到熊王之人,正是日前降伏疯牛的周大郎。此子是安宁村人,家传的打猎本事。他父子平素打猎所获,常送到我家酒楼,小老儿的侄儿便是与之认识。县尊若有要事,待我回去便叫我那侄儿使人前去寻来。”

    “如此,便有劳老掌柜了。”

    很快,周同便接到李管事传来的口信,本县县尊陈大人,要想见见他这个打熊英雄,伏牛壮士。周同不敢怠慢,立刻就跟着传信人到了县衙。

    陈悦做出了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亲自在后堂门口等着周同,但当见到仆人带着一白面少年郎进来,还是不禁呆了一呆。

    “哈哈哈,没想到啊,传闻中能‘博熊王、伏奔牛’的降魔金刚周大郎,却原来是个翩翩少年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

    陈悦的话语有效的缓解了周同心中的稍许紧张,他赶紧上前抱拳见礼:“小子周同,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召唤小子,所为何事?”

    陈悦笑着招呼:“来来,坐下说话,说起来,我是要感谢你啊,感谢你送来的熊王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陈悦将自己老母需求熊骨调养之事对周同说了一遍,然后又笑着对说道:“你说说,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你?”

    周同站起身来,又行了一礼:“大人谬赞了,实在都是李管事大叔做的,小子不敢居功,大人不必在意。”

    陈悦又是一阵大笑:“少年郎哪里学来这么多繁文缛节?你这个年纪,就应该朝气蓬勃才是,应就应了,休得推辞。”拉着周同坐下,陈悦又顿了顿,这才又道:“此次麻烦小哥来县城,实是还有一事,望得到小哥的鼎力相助。我听说小哥是家传的打猎本事,又见到这熊王之骨,心里也有了些把握。”

    “不知大人所谓何事?”

    “恩,河口村你晓得吧?就是白水河河口边上的那个村子。这段日子有头山猪下山偷食并伤人,当地村民对这畜生无可奈何,报到县里,我正愁如何解决,这不,哈哈哈,不知小哥可愿为民除害,除掉这头畜生啊?若能成功,本县不吝重赏!”

    周同明白了原因,对于赤手搏杀过巨熊的他来,捕猎一头野猪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再说捕猎野猪也并不是不用陷阱和武器,因此没有迟疑什么,周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几日,周同来到河口村,在村民的指引下,绕着村子走了几趟,在野猪容易出没的地方布下了十几个陷阱,又告诫村民暂时先不要靠近,以免误中陷阱。根据村民的情报,周同在村后野猪出没最多的地方布置的陷阱也是最为密集,并打算接下来几日也都守在这里。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注意的话,树林里些许异样的响动就会被掩盖过去。这日下午,还没到傍晚时分,周同便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他正骑坐在一株大树的枝丫上闭着眼睛假寐,注意力全在耳朵上,身下的枝丫绑了几丛树叶浓密的树枝作为遮挡。作为猎人,分辨自然声音和动物行走造成的声音的区别是最基本的能力。他轻轻拨开树叶,就见得树下左前方的灌木丛一阵乱晃,一头野猪从中钻出。

    周同一下来了精神,保持身形不动,右手握紧在县城武库里找到的一根混铁矛,双眼眯起,只用眼角余光来观察野猪的动向。据说很多野兽感觉异常灵敏,如若直视过去,很容易被这些畜生警觉到,从而提前逃跑;用眼角余光观察猎物动向,这便是猎人家传的本事了。

    只见这野猪獠牙突出两尺,脑后一溜浓密的鬃毛根根直立,壮硕的身躯上有几道不明显的伤痕,东嗅嗅西闻闻的朝自己这个方向,也就是村子的方向磨蹭过来。

    野猪好半天才来到树下,但周同并没有立即出手,这不是最好的机会,要等野猪背对着自己才好。很快这个机会就来到,那野猪不知道问到了什么,朝树旁的一块大石走去。周同悄然起身,没弄出半点声响,野猪毫无察觉,这是最好的时机!周同一手持矛,纵身往野猪身后跳下,“着”,铁矛脱手而出,正中拦腰,在周同的蛮力投掷之下,铁矛透体而过,将野猪牢牢钉在地面。

    野猪发出凄惨的嚎叫,四条腿不住挣扎,庞大的身躯拼命晃动,想要摆脱致命的危险。周同在地上翻了两个滚,消去从树上扑下的前冲之力,不敢怠慢迅速解下猎刀,猱身而上,一刀扎向野猪后颈。却不料一声脆响,那猎刀竟然断为了两截。原来野猪吃痛,拼命挣扎,周同这一刀就只扎在了后脑上,野猪后脑坚固无比,周同这把刀又不是什么宝刀,只是将野猪后脑划破一条口子,猎刀反而断成了两截。

    周同丢下半截断刀,左右一看,看到前面那块山石,半截陷在泥土里。他抱住石头稍稍用力,石头随之晃了一晃。感觉自己能拔出来,他便蹲下身子,用力抱住石头来回摇晃;待得稍松一些,双手下移,寻一处着力之处,一声大喝,勉力将山石抱起,自己也涨的满脸通红。这石头太沉,周同也只能憋一口气,抱着石头慢慢移到野猪身边,瞄准位置从野猪头上松开双手,随即闪身跳开一旁。石头沉重的从野猪头上滚落,野猪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