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五的确十分惊喜,他没想到齐教头居然会主动找来,这倒不是说他对齐教头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而是他认为现在救活李咸鱼的希望就在齐教头身上了,而且既然齐教头这时候悄悄过来,再联系上白天的事情,看样子......
他隐隐猜出了什么,但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地问道:“齐教头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教头瞅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装了,快带上剑跟我来吧。”
“去哪?”
“你说呢?”
一切尽在不言中,苏二五马上拿起当初李咸鱼送给自己的断剑背携上来,然后关好门跟着齐教头出去了。
尽管苏二五欢喜于齐教头愿意帮助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疑惑,于是他在途中直接问道:“齐教头,莫非咸鱼是你失散多年的闺女?”
齐教头差点喷了出来,他回头怒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苏二五纳闷道:“那莫非其实我是你......”
“闭嘴!收好你那些奇怪的想法!”
苏二五哦了一声,默默地跟了上去。
不过两人无声地行了一段路后,齐教头忽然说话了:“你该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你可得做好觉悟,受罚的觉悟,你说不定还会被逐出岛上,以后过上比现在还惨的生活,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苏二五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了,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动摇了起来......
齐教头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这男孩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似乎也没过多责怪,只是笑了笑道:“你喜欢那个小姑娘?”
“喜欢?”
“嗯?我还以为你这年纪该懂了的。”齐教头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就是对一个人日夜思念,这就是喜欢。”
苏二五想了想,犹豫问道:“但如果日夜思念不止一个人呢?”
“......嗯?”齐教头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得出来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眼,拍了拍他肩后道,“看来你以后应该会很不容易。”
“?”
坞堡到底有多大苏二五不曾知道,因为他们这些孩子能被允许接触的地方只有练武场、寝室、课堂、膳房等地方,虽然没有明说,但在那之外便是不可接触之地了,平时也没有别人会特意去那些地方冒险,不过苏二五倒是试过一次,那就是上次跟白日梦潜入地下所通过的蓄水池。但真要说的话,其实他是不了解这整个坞堡的地图结构的。
他跟着齐教头往禁地处走去,越往深处走越是陌生的地形,时不时也会有黑衣人提着灯盏巡逻,这在可接触之地是不会有的事,也看得出一般人是不被允许来这些地方的。
他们二人躲过一次次黑衣人的巡查,最终来到了一栋小屋的附近,小屋门口有两个卫兵在看守着,齐教头伸出小半个身子瞧了瞧,然后说道:“你别随便出手,虽然那两个像是杂兵,但随便一个都能打败你。”
苏二五:“......”
他其实也没有出手的打算,毕竟对自己的实力他也是心知肚明的,除非使出虚之一剑,不然多半连守卫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便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便见身边的男人倏忽一声消失了,不,并非是消失了,而是突然出手了,但苏二五没有见到全过程,因为等他伸出脑袋去偷看的时候,那两个卫兵已经倒地昏迷了。
苏二五暗暗吃惊了一下,连忙小跑出去跟了上去,接下来就破门而入了,屋子里自然是空荡荡的,只有焦黑的地板上有一个实在显眼的木板,木板与地板连接之处也有金锁锁着,不过区区金锁对武人来说自然不成问题了。
拔剑出鞘,轻轻一挥,那金锁便轻微嗑啦一声碎开了,齐教头持着剑蹲下身提起木板,下面是连接着黑暗深处的阶梯。
二人默契地一前一后下了去,苏二五走在最后面,也没随身带着照明工具,下面黑乎乎的,让人有点心惊肉跳。不过用不了多久,便要照明工具主动送上门来了。
几个提着灯盏的黑衣人迎面走来,一下子便发现了这两个明显不是自己同僚的人,顿时间停了下来,惊疑不定道:“你们......”
仿佛一阵清风飘过,齐教头霎时间越过了这几个黑衣人,而他们则是一个个纷纷倒下了,苏二五见状眼疾手快地冲了过来,接住了一个灯盏。
齐教头的确是本领高强,但显而易见他似乎没有正在潜入的态度,动手多了,动静也就大了,再加上没有处理被击倒的人,自然就容易引来别人警醒了,用不了多久,甬道前后便纷纷涌来了卫兵,两方夹击,让苏二五颇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他往齐教头那边凑近一些后似乎才觉得稍稍心安下来。
便是在这危急当下,齐教头突然说话了:“你们之前一直都嫌弃我来来去去都只是教你们一招对吧?”
“额......齐教头,如果是算账的话那等出去了再搞怎么样......”忽然听见齐教头说这话,苏二五禁不住瑟瑟发抖了。
齐教头笑了笑:“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事实上并不是我不想教你们更多,而是......”言及此处,他叹气道,“我一直只会这一招,因为我就是这资质,所以只好苦练这一招。不过今天难得,便让你看看我苦练这一招数十年的成果吧。”
苏二五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齐教头闭嘴不言,单手持剑,缓缓举起,而前方那卫兵们还在陆续冲过来,似是即将就来抵达他们身前了。
“不得不说,叫这一招做普通一剑不太好听,所以我其实也私底下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
苏二五困惑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举着长剑的高大背影,背影平平无奇,只是穿着白衣,披着长发,长剑也普普通通,便是街市的铁匠铺就有的长剑。
可就是如此普通的背影,如此普通的长剑,苏二五接下来却看到了不普通的一幕。
“我称之为。”
黑甲卫兵们已经进入了六尺之内,他也挥下了剑。
“天地一剑。”
呼啦——
一阵大风蓦然暴起,飒飒作响,苏二五下意识举起双手挡住了前方吹掠而来的暴风,可也错过了关键的画面,因为当他放下双手去看的时候,暗色的冰冷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平齐的深深剑痕直蔓延向看不清的黑暗之中......
那些卫兵都没有受伤,但他们竟皆是坐倒在地,两股战战,瞠目结舌。
而苏二五二人后边的卫兵们明明没有受到攻击却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那道持着普通长剑的普通背影。
你这他妈叫做普通一剑?!!
齐教头回过身来,完全无视了周围人,正经地低头看着男孩问道:“看懂了吗?”
苏二五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急,好好记住吧,或许以后你能悟出几分来。”
“哦......”
经过这普通一剑的示范,接下来他们基本上是摧枯拉朽、不费力气地来到了地下二层,可就是在即将抵达藏宝库大门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披盔戴甲,个子高挺,面容坚毅,眼眶深陷,苏二五浑身一震,因为这就是那晚阻止了他跟白日梦的那个男人!
齐教头不动声色地道:“苏二五,你过去吧,藏宝库就在他后面。”
苏二五看了看那男人,不敢过去。
“不要救她了?”
听见这话,苏二五犹豫了几下,终于咬了咬牙全力跑了过去,幸好那男人似乎没认出他来,也没把他放在眼中的样子,只是紧盯着齐教头,让他有惊无险地过了去。
等苏二五走远后,男人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教头开口道:“真是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你呀你,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最不起眼那个,但偏偏又是最会来事那个,所以你才能从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出来吧?”
齐教头面无表情地道:“我现在也很不起眼。”
“这可说不准,毕竟‘天地一剑’齐旻的名号江湖上还有不少人会记得吧?”
齐教头不想废话,于是出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