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淮南中暑小产,符后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她突然薨逝徐羡一点都不意外。
符后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皇后,她的离去固然让徐羡惋惜,可也没有让他咬牙握拳的地步,只因为柴荣同时封了符丽英卫国夫人,就叫徐羡妒火中烧。
“X国夫人”这样的封号没什么稀奇,很多权贵的妻子或着老娘可能都有,另外有这种封号的是亲王的妻子。王妃不过是口头上的称呼,朝廷赐予的正式封号就是“X国夫人”。
“卫国夫人”这个封号之前属于刚刚薨逝的符后,现在柴荣把这个封号给了符丽英,是什么居心显而易见,这叫徐羡怎能不眼红。
什么?他已经成亲娶了赵宁秀还生了娃儿,只能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徐羡也不能免俗。
皇后薨逝,虽然不能回京作为臣子也当遥祭一番。在秦峨的主持之下,在军衙里搭建好了灵台,主要官员披麻戴孝,遥祭归天的宣懿皇后。
徐羡领头带着众官员三叩九拜,脑袋每每磕在地上都有嘭嘭的声响,众人官员皆是在心中感叹这位徐总管果然是陛下心腹,一定对陛下的悲痛感同身受,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流泪哭泣呢?
只有徐羡自己清楚,他不过是在发泄心中的邪火,自打收到了那道敕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又无可奈何,甚至在心里巴望着陈桥之变能够早点到来。
盐场出产的食盐迅速的占领了横海本地的市场,除了精细、低价的优点,据本地的厨子说用这种海盐烹煮的食物还有一种特别的鲜香。
这股鲜香,很快就引来周边天雄、平卢、成德三镇的私盐贩子,甚至还又幽州过来的。他们直接找到盐场,见了精白的海盐、问明价格就疯狂下单,数量最少的也在千石以上,远远超出盐场的产量。
秦峨只得令本地的工匠多铸铁锅在海边修建灶台,数千人手不分昼夜的赶工,白天的时候海边是黑烟滚滚,到了晚上则是火光冲天,好一番热烈景象。
向来冷清的沧州城突然出现贩盐的伙计车夫,打尖住店、吃饭喝酒,更少不得去青楼快活,街头上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了许多做小买卖的,虽然和繁华的开封没得比,可是已然有了几分的生机,叫秦峨激动的老泪纵横。
最让徐羡意外的是,横海军突然冒出来两千多精壮,胡大鹏向徐羡解释道:“总管,这些本就是咱们横海军的人,为了给家小弄口吃的不得不到别的军镇当团结兵,现在横海军有了活路便都回来了,总管就收了他们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平时笑眯眯的上官近日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胡大鹏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
徐羡没有说话径直的出了大堂,军衙外面围满了人,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士卒,有的还拖家带口。他刚一出门立刻就有一人上前拜倒:“横海军第五军指挥宋百川见总管!”接着又涌出一群人来对着徐羡叩拜,一个个的报上姓名官职,都是不大不小的兵头。
徐羡既没有弯腰虚扶一把,也没有热情的招呼他们进衙把酒言欢,反倒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好久方才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徐某的属下,是横海军有官有职精锐牙兵,可是在军衙的花名册上却没有你们的名字。”
“属下确实是横海军第五军的指挥使,总管不信可以问胡指挥!”
徐羡低头看了看,这是个三十许脸上带刀疤的魁梧汉子,他笑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看你身上的青色军服应该是平卢军的,”
汉子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微笑,“属下确实是横海军的人,不过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后来带着一百多个兄弟到了平卢军,下官早就仰慕总管名声,听说总管在横海军就任特带着兄弟们回来为总管效力。”
“我等亦是仰慕总管威名,请总管收下我们吧。”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说辞,徐羡却不为所动,依旧板着一张冷脸,“横海军有困难的时候你们抛下同袍兄弟,家乡父老,甚至父母妻儿走了,徐某可以理解。
今日横海军刚刚有一分向好苗头,你们又回来了徐某也能理解,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横海军要重新接纳你们,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与横海军患难与共的人。”
宋百川膝行两步到了徐羡跟前顿首道:“属下离开平卢军如今已是回不去了,总管若是不收留俺,俺也只能自尽了!”说着就把刀抽出来架在脖子上,其他人也是有学有样,一副不答应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徐羡心知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可也不好说令人寒心话,略一沉吟道:“你们出身于横海军,要回来某也没有不让的道理。某听说你们在别的镇都是团结兵,以后也在横海军当团结兵吧,不论从前是什么官职,一律都算作新兵,薪俸军饷绝不比在别军少。”
牙兵属于有编制的,团结兵算是合同工,至于乡兵只能是临时工了,待遇自然也不相同。此言一出立刻炸了窝,刚才还委屈求全的宋百川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徐羡的鼻子怒喝道:“俺的父亲、祖父都是横海军牙兵,凭什么叫俺做团结兵!”
“就凭你们离开了横海军早已被除名,已经不是横海军的人!”
“哼哼……和俺们比你才是个外人。今天就叫你知道,横海军谁说了算!”宋百川话没有说完,已是有十余柄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中就有衙内都指挥使胡大鹏,他大声的呵斥道:“敢和徐总管没大没小,现在你想当团结兵也没机会了,再不走老子就砍了你。”
胡大鹏一连好几脚将宋百川踹走,又对众人大声命令道:“你们这些人早年弃了横海军的军籍已经不是横海军的人,徐总管叫你们回来当团结兵已是格外开恩,再敢胡闹别怪俺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