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相国寺悠扬的钟声响起,做完了早课的僧众陆续的出了佛堂,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赶往饭堂里赶。
此时慧能已经用过早饭正从饭堂里面出来,众僧见了他纷纷的驻足行礼。慧能既不是方丈也不是主持,可是却善于理财相国寺的财政大权皆由他一手把握,故而地位很高。
离了饭堂,慧能悠然的踱着步子往后堂而去,径直进了一个不起眼院子的东厢房,刚刚在柜台后面坐下,一个弟子殷勤的递了一碗茶上来。
慧能掀开碗盖,便有甘美的茶香溢了出来,他轻轻的啜了一口,一咂嘴道:“真是好茶,这口感比从前的茶叶沫子不知好上多少。”
他一边品这香茗一边打开账册,他掌管的不仅仅是寺庙的存贷业务,还监管着相国寺常收支。
看到进账慧能心中就有一种难言的兴奋,即便那些钱不属于他,反过来见到支出他就不皱起了眉,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棺材?还是四口!”慧能扭过头来问弟子,“寺里哪个死了?”
“李掌柜一家四口上吊了。”
“哪个李掌柜?”
“就是那个开桐油铺子的,已是三个月都还不上钱了,昨请了盐帮的人去收他家的铺子,那李掌柜想不开带着一家四口上吊了,弟子看他们可怜就支了四口棺材的钱,请盐帮的人把他们埋了。”
“阿弥陀佛!”慧能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尘归尘土归土,魂归西极乐,何必在乎一具臭皮囊如何安置,主持、方丈为着寺院的声誉着想常做些无谓的事,可你我掌管着寺院的经济,切不可妇人之仁,寺庙里近千僧众的饭碗可都在你我手里端着呢。”
“弟子知道了,以后保证不在胡乱支用了。”
这两年世道安稳商贾们子好过,来寺庙借钱的不比从前多,眼瞧着上三杆也不见有人。
慧能放下茶碗,“这里你盯着,为师出寺转转,到傍晚就回来!”
慧能解下僧袍从柜子里面取出一件圆领长袍和一个软脚幞头,他准备出寺去养的外室那里睡个午觉,就是外室,而且还不只一个。
至于养外室的钱,当然是从寺庙的账上走,以他的手段稍微划拉一点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不等他换好衣服,就有一个知客僧来报:“慧能师叔来客人了,长乐楼的东家,是有笔大买卖。”
“长乐楼的东家?请他过来!”
慧能脱下圆领长袍,重新的换上僧衣,还叫弟子给端了一杯茶备着。起来这长乐楼的东家跟他可是老熟人了,第一次来抵押柳河湾的宅子,后来就是来存钱的,每一次都是存上一大笔,让相国寺赚了不少的保管费。
原本还以为这人事做什么见不得饶买卖,找街面上的青皮一打听才知道,那进斗金的新茶竟然是他的买卖,而且此人还在前任职,听现在已是前都知了,慧能很庆幸当初把钱借给他,才有了这么个大主顾。
没多大会儿,就见知客僧引着徐羡进来,慧能连忙的起见礼,“阿弥陀佛,好久不见,徐施主真是官运亨通意气风发啊。”
“哈哈……”徐羡大笑,“慧能大师不也财源广进吗?”
“那也是寺院里的,跟贫僧又有个什么关系!直请用茶,早就给你备上了,这雪顶含翠确实香醇,上次直送贫僧的只有半罐了可惜四处却买不到。”
“几罐茶叶而已,回头就让人再给大师送来。”
“出家人不近女色,不贪酒,可唯独在茶上起了贪念,实在不该!”
徐羡摆摆手道:“大师的哪里话,饮茶乃是雅事算不得贪!”
“不知道这次直准备存多少钱,贫僧还按照老规矩给你优惠只收五厘保管费!”
徐羡呵呵的笑道:“怕是要让慧能大师失望了,我这次不是来存钱的,而是来借钱的。”
“借钱那就更好了……咦,直何须借钱,你在这里可是存着许多钱呢,取走就是!”
徐羡放下茶碗正色道:“这次除了要把存的钱取出来,另外还要再借点钱。”
“哦,不知道直准备借多少钱?”
“这个数!”徐羡着就伸出一把手来。
“五万贯?”
因着徐羡再他这里存的就不只五万贯,故而没有往了猜。
“若是五万贯,我何须找你借!”
“难道是五十万贯?寺这么许多年都不曾接过这么大的买卖,直得有足够的抵押才行!”
“嘿嘿……不是五十万贯,我要的是五百万贯!”
徐羡话音未落,慧能就猛抽了一口冷气,“直就不要开玩笑了,什么样的买卖需要这么多的本钱,不行!绝对不行!”
这和尚拒绝并没有让徐羡恼火而是有些心惊,他的不是“不借”而是“不斜,也就是这相国寺里有五百万贯似乎还不止,朝廷的府库一年得到的银钱也没有五百万贯,相国寺是真的富可敌国。
“大师先别急着拒绝,这次要借钱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是别人?那就更不能借了……”
见徐羡手指指,慧能立刻压低声音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难道是那位?”
徐羡点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位!”
“哎!他富有四海怎么会来向敝寺借钱?这也太荒唐了!”
“没什么荒唐的,朝廷真的不如贵寺有钱,刚刚打了一场仗府库已是空了。你不要废话,只管借不借吧。”
慧能苦着脸道:“敝寺敢不借?就怕是血本无归呀!”
“大胆!”徐羡勃然大怒粗着脖子吼道:“陛下乃下之主,会赖你几个臭钱不成!”
“贫僧不是这个意思,贫僧是想总要有些抵押才成,当然皇宫是不成,就算白送给敝寺,也没哪个敢去接收!”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徐羡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摞纸来拍在案子上,“如果以新茶的买卖作抵押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