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在偏殿之中待召之太医,闻言陛下已醒,当即便又背起药囊随着这传召之宫婢到了麒麟殿中。
然这太医为天子刘启号脉之时,刘荣也只得在一旁来回踱步静候之。
此刻的刘荣是焦急万分心乱如麻之,现在刘荣已然确认,老爹的定是出了大问题。
在原本的历史中,景帝似乎就是在此时一场重病,然历史上之刘荣此时早已被册立为太子,固此刘启自知自己此为病重,才会有心托孤栗姬,却不想却被栗姬骂了一句“老狗”。
且刘荣可是了解自己老爹的性子,疼爱哪儿个姬妾,便会与其生子。
栗姬、王娡等皆是如此,然此次病重虽挺了过去,但在与王儿姁生下那常山王刘舜之后,便再无与其余之姬妾生下子嗣。
然刘荣如此心中焦急也无甚办法,只得在心中叹息道:“只望上天能保佑老爹,度此劫难!”。
不过多时这太医便上前言道:“禀殿下,陛下之病乃是顽疾,要长久之时日调养,如此才能复原之”。
说完,便在刘荣的授意之下,下殿去煎药而去。
接着刘荣更是对一旁之王仡言道:“父皇苏醒此时不要去禀报太后知之,待天亮之后再去之。
祖母已是老迈之身,此时去惊扰他,必令祖母不安之”。
“诺!”。
天子刘启在服下些汤药之后,便又沉沉睡去。
而刘荣自然是要在一旁守候之,一夜未眠,到了天亮之时,刘荣跪坐床榻之旁困的是昏昏沉沉,脑袋一歪,斜靠在床榻之犄角之上便睡着了。
王仡见此,栗姬便命人取来一绢被盖在了刘荣的身上。
当刘荣在次醒来之时,却是听到有人行入这麒麟殿中言道:“陛下如何?”。
刘荣猛然睁开眼,才看到是祖母窦太后来了。
忙要起身行礼,然因是倚在床榻一角睡了过去,此刻刘荣半个身子都以发麻之。
固此猛的起身之时,差点摔倒在地,还是王仡忙上前扶住了刘荣。
“回祖母的话,父皇卯时已醒之,服下了些汤药才又睡下”。
“荣儿昨夜皆在此守候之?”。
然还未说话,王仡倒是说了一句:“殿下守候陛下,近一夜未睡之,适才天亮之时,才倚在床榻一侧打了个盹儿”。
闻此言,窦太后一点头才言道:“荣儿仁孝,才会如此为之,待陛下痊愈,哀家定赏之!”。
王仡如此说,可不是为了刷什么存在感,而是为了帮刘荣一把,太后问其之言,其若是自己回是,不免便有些邀功之嫌。要知道,这汉家之天下想要在天子与太后面前露脸的是多如牛毛………………
固此,刘荣是朝王仡一笑,才回窦太后道:“孙儿不敢应祖母之赏,孝敬父皇乃是孙儿之本分矣”。
而此时天子刘启却是醒了过来,:“可是母亲来了”。
闻言,窦太后便在宫婢之搀扶之下,行到了床榻之前:“陛下总算是醒了,此为我大汉之幸矣”。
“令母亲担忧,此为朕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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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重病之,自然是不能再开朝议事之,到了朝议之日,王仡便传天子刘启之言——罢朝。
刘启相比于文帝,虽大有不如,但也是异常勤勉之君,自其登基称帝以来,即便是身体不适也是坚持朝议,日常批改奏折。
但此次却竟是要罢朝,固此闻言过后,聚拢在宣室之前,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陛下可是生病矣?”。
“我可是听闻陛下近来之身体一向不好!”。
而在君主时代,即便是再有才学,有经世之才之人,还是要得到君主之赏识其才有可能发光发亮。
然周亚夫虽是文帝慧眼识人,赏识之,提拔为了中尉。但在吴楚叛乱之时,敢令从未带兵参与过重大战事的周亚夫为太尉,节制汉之天下汉军领兵出战,天子刘启也确实是有识人之能也。
固此,在周亚夫眼中,天子刘启既是自己要效忠之皇帝陛下,还是自己之伯乐,若是没有陛下,就没有他周亚夫之今日之尊荣与地位。
如此周亚夫自然是对天子刘启异常之忠心,然周亚夫还是直性子火爆脾气之人,哪里忍的了有人当众胡言陛下之病。
当即便怒斥道:“匹夫怎敢信口胡言陛下之事!谁人若再敢言之,休要怪本太尉不念同殿为臣之情”。
周亚夫的一声吓骂,令在场之人再无一人敢言之,那几个适才谈论之人,更是加快步伐,灰溜溜的出宫而去之。
天子病重,这消息便如瘟疫一般,在整个汉境之内传的沸沸扬扬。
消息传开之后,特别是那些诸侯国中之诸侯王爷们,可是乐坏了,在他们之中大多可都是巴不得天子刘启早日殡天,那自己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若是能与先帝一般,在惠帝亡故之时入长安继位那可就是更好了………………
但其表面上自然还是要装作是知道天子病重,自己担心的睡不着觉,夜不能寐,接着便是派使臣入长安探望天子。更还是有人要上书要亲自到长安看望天子,以表自己对天子之“忠心”。
淮南王刘安便是如此想之,上次张释之检举其谋反,可是将其吓的不轻。但最终,倒霉的却不是他淮南王刘安,而是夺了刘安之军权,帮了朝廷大忙的张释之。
此事在道义之上,张释之自然是有大功之人,但在上位者看来这可就是大不一样了,下臣而夺君主之权,这还得了,若是哪天让你做了大汉之丞相,见天子有何过错,难道还要率军逼宫不成?
再说天子刘启与张释之两人之间本就有隙,若不是看在张释之已经是一行将就木之老者,说不定便不只是罢官如此简单了。
固此,天子一封诏书传来,张释之便被免去了淮南国丞相之位。
此时刘安当然是激动的上蹿下跳,命人自己写好的十余卷书抄录了数遍后,命人送入长安之中,要呈于太后。
也不得不说,淮南王刘安在著书立说之上,还算的上是一大才,在政事之上当真是愚不可及。
其派人送书给太后之事,天子刘启当即便知道了,然这在天子刘启眼中,其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如蝼蚁一般。
虽天子刘启什么也未说,其却已经在心中给刘安判了死刑了…………
天子病了无暇处置政事,处置政务之事,自然是落在了百官之首,典领百官而辅佐天子治理国政的丞相身上。
但天下谁人不知,汉家此时之丞相,乃是汉兴五十余年来最无能之丞相,上不能辅佐天子,下不能统御百官。
固此,其丞相桃侯刘舍处置起政务来,是困难重重。
天子刘启见其如此之为难,便下诏命太尉周亚夫与御史大夫晁错协同丞相一同处置政务。
然刘启深思之后,便令刘荣亦到丞相府中去一同议事。
将刘荣召至近前言明之后,刘荣便问道:“朝廷大事,岂是儿子所能言之”。
闻言,天子刘启躺在床榻之上是呵呵笑道:“我儿入朝参政久矣,有何不可去矣?”。
如此刘荣才应了下来,“儿臣遵命!”。
翌日清晨,刘荣便早早起身乘车驾往丞相府中而去之。
而到丞相府外之后,便遇到了同来此之晁错。
一下马车,刘荣便先拱手行礼道:“见过错公”。
晁错转身一看乃是刘荣当即便回礼道:“原来是殿下到此,老臣怎受得殿下之礼”。
“天下之事,达者为师,朝廷之事自然错公知之者多,怎受不得我之一拜?”。
闻言,晁错是哈哈大笑:“好一个天下大事,达者为师,殿下之言当真是不凡矣”。
接着,晁错伸手一请,又道:“殿下与老夫同去之可好?”。
刘荣是笑道:“长者之邀,怎能拒之”。
两人一入丞相府之正堂,晁错立即便是跪坐席间,搞得丞相桃侯刘舍甚是难堪,想说什么,似乎却又是说不出什么来。
刘荣只见刘舍此时气的脸都要绿了,只得先言道:“父皇命我到丞相府中议事,便是向丞相与诸位公卿学习,还望丞相不吝赐教”。
见刘荣出来缓和这局面,这丞相刘舍脸上才稍稍好看了一点。
但就在此时,太尉周亚夫亦到此矣,周亚夫也不命人通禀,直入正堂而来,与晁错如出一辙,完全是未将身为丞相的刘舍放在眼中。
这也太不讲我这丞相放在眼中了!!
然暴怒的刘舍,扫了一眼周亚夫与晁错,这两人自己是谁也惹不起,最终也只能强压心中之怒火,与二人一同议事之。
到了正午之时,朝中之大事,便已有了结果。
而刘舍完全有些插不上话,皆是周亚夫与晁错言之,特别是晁错,本就善于处置政务,两人一番谈论,便将事议完了。
也就是在最后要署名之时,令刘舍提笔署了个名。
见此间事了,周亚夫与晁错二人,便将其所议之事与议之结果,尽皆书写成文,交于刘荣,令其代为转交天子。
虽然老爹此时是重病之中,将议事之权分散出去,但也不可能将决断之权也交出去。
若是开了此先例,那可能便要出事了,对于任何人来说权利都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不管其此前是如何效忠天子,其在知道了权利所带来之快感的时候,其也会欲罢不能,从而想得到更大的权利…………
然刘荣到了司马门之外,却是遇到了魏其侯窦婴在此等候之。
刘荣行至近前问道:“王孙可是要入宫看望父皇?”。
“非也”。
“那可是要去看望祖母?”。
“亦非如此”。
窦婴如此,可是令刘荣有些不解之:“那王孙所来为何?”。
此时,却见窦婴呵呵笑道:“臣虽非是要去探望陛下,但却也是为陛下之是而来。
陛下病重,这可是涉及我大汉之国政之事,然臣却知一名闻天下之医者,此时正在内史之地”。
闻言,刘荣自然是大喜之,问道:“王孙所言何人?”。
“太仓公淳于意!”。
刘荣此时才猛然想起,对啊,自己怎么忘了那淳于意了,那可是扁鹊之传人。
那东汉之医圣张仲景在序文中都曾言道:“上古有神农、黄帝、歧伯;中古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也”。
能让张仲景如此言之,这淳于意即便是没有那传说中的回春之术,想来也不会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