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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套话

    听到主人吩咐,韩奕连忙谄媚一笑,双手举过头顶弓下身子接过呼衍渠手中之竹简,细声为其道出。

    匈奴侍从都是些榆木脑袋,韩奕如此之表现,可是令呼衍渠十分受用。

    更是暗道:怪不得大单于会宠信那些个汉朝来的臣子…………

    当听闻韩奕念道,汉朝皇子甚是仰慕匈奴,才来求见之,呼衍渠是哈哈大笑,当即便应了下来。

    战国时期之匈奴四分五裂且战力不盛,即便是整天忙着争霸的赵国都是一边与六国互殴,一边派个列将便可将匈奴吊打。

    到了秦时更是悲惨,被蒙恬带着三十万秦军撵着屁股在大漠草原上乱窜…………

    而此时的匈奴人经历冒顿单于、老上单于两代之发展,早已是横跨万里疆域,控弦之士数十万,统御西域数十小国的庞大帝国。

    且灭秦而新生的汉帝国也不得不在匈奴铁骑之下以女子之胸脯与金银牛羊之物换取和平。

    现今的匈奴人心中自然是认定匈奴族便是这世上最强的民族,没有之一。

    而这种心思匈奴贵族更甚之,就是一句话,老子是天子第一,不服来战。

    如此每每匈奴使者到汉朝而来,才会如此之狂妄嚣张。

    刘荣自然是深知这个道理,此时的匈奴与那自视天朝上国,胡人来朝更是给长安街市上的树穿上丝绸的隋炀帝杨广如出一辙。

    严格来说便是与现代那些个暴发户一样,天天想要炫富,巴不得别人都知道老子家里有的是钱……

    刘荣深知这一点,才会在书信之上言道仰慕匈奴,呼衍渠自然是喜不自胜,巴不得刘荣早早便来,让他知道一下天地所生,日月所至的单于带领下的匈奴到底有多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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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刘荣午后之时,便由几个侍从领着到了呼衍渠所住的偏殿之中。

    门外仆从入内通禀后,果不其然,无人出外迎之,刘荣也是有心理准备,便随着那仆从望殿中行去。

    见刘荣入殿,端坐殿中的呼衍渠虽不情愿但还是起身相迎。

    汉匈之间,不管底下如何争斗,一年之前,军臣单于又与汉家新天子缔盟,两国互为盟友。

    汉家之皇子便是相当于匈奴诸王之一,在不情愿,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那日宣室殿中,人多眼杂,且离较远,刘荣并未看清这匈奴使者的长相。待刘荣凑前,这才看清其长相。

    只见此人之身高不过一米六,头上毛发披散,衣襟左袵,皮肤黢黑,身材倒是十分健壮一副莽汉之相貌,且双膝盖内翻,一看便知是常年骑马所至。

    见到此人之长相,刘荣心中止不住的YY,这匈奴人的长相俨然与华夏中国之人大不相同。司马迁竟在匈奴列传中言道,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

    刘荣是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匈奴人身上有华夏之人之特质。

    可能在漫长的历史中,匈奴曾有部分血统来自华夏,但有言道: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

    匈奴从未用认同自己乃是华夏之后嗣,更是时常劫掠汉家边地之边民百姓,那便是外族敌对之人!

    自大汉建国,匈奴便常年袭扰汉境,至今已有五十余年,期间派往匈奴和亲之宗室之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更有不计其数牛羊马匹,金银之物……

    而匈奴往往是前脚与汉家天子缔盟,后脚便又开始了侵略…………

    试想一下便可知,五十余年积攒之血仇有多大,固此对于匈奴人,汉家历代天子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当年在甘泉行宫,文帝病重,弥留之际还是对匈奴扰边之事心心念念……

    且匈奴人与华夏之人最为不同之处在于,匈奴人全然无礼义廉耻荣辱之分,一切皆以得利为荣,考虑事情只考虑会不会获利或者获更大的力,如此其才会随意违背盟约袭扰汉境。

    固此,即便是再卑躬屈膝的与匈奴和亲也是枉然,该抢你的金银女人还是抢。

    只有与始皇嬴政一般,将其迎头痛击,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他会因害怕畏惧而不敢侵略你……

    但此时绝非与匈奴撕破脸皮之时,虽心中早已有一剑将这夷狄斩杀的想法。

    但脸上还是学老爹,露出一副”无比亲切”之笑容,道:“尊使在此居住可还好?”。

    然呼衍渠也是一笑,便又露出难色以一种有些蹩脚的汉话言道:“谢过汉朝皇子关怀,本使在此处尚可,只是汉朝之饮食与我大胸奴迥然不同,令本使难以适应之”。

    自上次匈奴细作之事,刘荣便知匈奴人皆是好食带血之肉。

    如此,刘荣一副关怀之色言道:“遵使勿怪,今日我便会告知庖厨,定会为尊使烹血肉之食”。

    刘荣如此言竟是令呼衍渠有些奇异,匈奴好食血肉之事,鲜少为外族之人所知……

    “哈哈,想不到汉朝皇子竟知我匈奴好食血肉,那便谢过汉朝皇子”。

    如此两人便一同上前坐于床榻之上,刘荣又注意到了呼衍渠一侧那人。

    自进入殿中,刘荣便注意到了呼衍渠后侧所站立之人,此人与呼衍渠一般虽也是一身夷狄之打扮,却长的一汉人之相貌……

    暗道:想来这便是朝臣所言韩王信之后嗣。

    这时坐于刘荣对面的呼衍渠道:“不知皇子来寻本使是有何事?”。

    “尊使莫怪,今日我到此处便是因对匈奴为了解匈奴之风物……”。

    言毕,刘荣呵呵一笑便命王仡到殿外命侍从拿进来数个酒坛放于床榻一侧。

    到此之前,刘荣可是连夜命人大行令府中向其询问,这位匈奴使者之喜好。

    打听出了其甚是喜欢饮酒后,刘荣便命王声拿出了酒窖中的两坛金浆。

    自从老爹天子刘启登基之后,梁王刘武便时不时的派人到命人至长安往天子、太后、刘嫖处送东西……

    前些时日,刘武更是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众多金浆酒,便命人送了数十坛到长安。

    以梁王刘武的性子眼中怎会有刘荣的位置,但馆陶公主刘嫖可是被刘荣忽悠的不轻,竟命人送了两坛给刘荣。

    自那次在刘嫖府中饮过此酒,刘荣便喜欢上这酒色清香,口感清烈之酒,自己是一口也舍得喝,命人将其藏于酒窖之中……

    打开酒坛之口,便闻到一股清香之气。

    哎,这么好的酒就要便宜那匈奴人了,想到此处刘荣是止不住的心疼……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希望能从那使者口中套出些有用的话。

    而王声看到刘荣的表情的极速变化,也是心奇,殿下这是怎么了?

    望着一脸疑惑的呼衍渠,刘荣言道:“哈哈,尊使莫怪,今日我到此处便是因对匈奴为了解匈奴之风物……

    不知尊使可否好酒,这酒坛之中,可是我汉家珍藏之美酒。

    固此才将其取出至此与尊使共饮”。

    刘荣一挥手,一旁之侍从便将酒坛开启,倒入两人面前之酒杯之中。

    呼衍渠最是好酒,见到杯中金黄之琼浆更是透出一股清香之气,便立即拿起一饮而尽……

    饮尽之后便笑道:“如此美酒,本使从未饮过,还要谢过皇子殿下”。

    心中更是止不住的yy道,今天喝了我的金浆,来日必要你百倍千倍偿还!

    放下手中之酒杯,呼衍渠用那蹩脚的汉话又道:“皇子可否赠些此酒于本使”。

    果然匈奴人皆是贪得无厌之徒!让你喝还不行,竟然还厚颜无耻的开口索要…………

    刘荣顿时脑门上漏出两条黑线,硬实挤出笑脸道:“尊使勿怪,此酒并非我汉家所产,固此皇宫中也只有这两坛,今日便尽皆拿来与尊使共饮之”。

    言毕,又道:“不若我再赠尊使五百匹丝帛如何?”。

    听到丝帛二字,原本有些不悦的呼衍渠马上是两眼放光,丝绸与美酒皆是汉朝产之匈奴无有之物。

    自和亲伊始,酒便成了匈奴上下最是喜爱之物。呼衍氏身为匈奴贵族自然是得到过许多美酒,呼衍渠更是一日也不可无酒。

    丝绸,可是让无数外族疯狂迷恋之物。

    匈奴贵族之中便是更甚之,老上单于时在中行说谏言下,老上单于严厉打压匈奴穿丝制汉服,用汉人器物之风。

    但此时,军臣单于将整日鼓吹灭汉的中行说踹到了千里之外的苦寒北海之地放牧。

    便再无人可抑制住匈奴上层心中对丝绸得野望…………

    女人皆是爱美,匈奴之女子也不例外。临出行前,呼衍渠的阏氏听闻其要到汉朝,便对其说道,要其带丝绸回去。

    不想自己还未向汉朝人张口,这便有人来送来了丝帛。

    “哈哈,那就要谢过汉朝皇子了”。

    见到这匈奴使者如此欢喜,刘荣才放下心来。

    之后两人便是“把酒言欢”,在刘荣似有意似无意的连番吹捧之下,呼衍渠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更是说出了许多刘荣此前不得而知的匈奴之事。

    就在呼衍渠一杯一杯将金浆饮下肚腹,醉意上头之际,刘荣便旁敲侧击的询问匈奴近日之事。

    那呼衍渠竟然将此时匈奴主力尽在西域之事借着酒意说了出来,刘荣可是大喜之。

    不枉我又拿出了五百匹丝帛,可算是套出来了些重要情报!

    呼衍渠身后的那人听道呼衍渠竟将此时说了出来,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起身,对刘荣道:“正使不胜酒力,竟口说胡言,汉朝皇子勿怪”。

    说完便召来几个侍从将呼衍渠往后堂扶去……

    就在刘荣要离去之际,竟听到被搀扶走的呼衍渠又用匈奴族叽里咕噜的大声说了一通……

    刘荣道此之时特意找了个通匈奴语之奴仆,便问那奴仆道:“适才匈奴使者所言为何?”。

    “禀殿下,使者……使者似乎是说,你韩奕只是我呼衍家之奴仆,竟敢擅自将本王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