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段的文言文下来,朱友建表示自己看完之后都没有看懂到底了些什么,那就更不用婆阿这个占城的国王了。他别听原文了,就是听完了翻译,也依旧是一脸的懵。不要看他也是接受过教育,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占城国王,可对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即便是翻译成了占城的语言,他几乎仍然是完全不知道圣旨里边都了些什么。不过好在他对于“封尔为占城国王”这几个字还是懂得的,明白这是大明的新皇帝对自己进行的册封。
虽然是听不懂,不过婆阿还是照例继续把整个仪式进行了下去,毕竟这不仅是朝上国给自己的旨意,更是让所有人看的。谢恩之后,撤掉香案,他伸出双手,有些激动地接过诏书。
摸着这由金帛玉轴做成的诏书,婆阿心里也很是高兴。因为有了这封大明的诏书,那自己就不仅是名正言顺的占城的国王,而且还是受到大明保护的国王。试看整个东南亚一带,别大明的新皇帝了,就是以前的几个老皇帝,也已经很久没有给哪个藩属国颁下册封的诏书的。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荣耀啊!以后安南想再动自己,那他们就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打算要跟大明翻脸了。
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内侍,婆阿又向贺逢圣开口问道:“上国使者,朝新皇登基,我占城为大明藩国,是否要依例向新皇上贡朝贺?”这话问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新皇帝有没有打算要把某些规矩改一改,还是会让自己依然按老规矩进行朝贡。
贺逢圣自然听出婆阿的意思,回道:“我在来之前,皇上曾特地有旨意交待,占城还是按照原先的旧制,三年一贡便是,不需再来回奔波。”
“那敢问使,新皇可是还有其他什么交待?”婆阿当了这么多年国王,又不是傻子,大明费这么大的力气派人来册封自己,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来宣慰皇威的,若是没有什么目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更何况城外码头停靠的那上百艘商船,婆阿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已经听手下的臣子们报告过了。上国使带着这么多的商船,还有几十艘的战船,总不可能只是来旅游观光的吧?而且那些商船吃水都那么深,肯定都是满载,虽然还不知道是装了些什么,但想来也一定是比较重要的货物,不然怎么会用几十艘战船来护卫?
婆阿也听过郑和下西洋的事,当年郑和船队的规模究竟有多大,他是没有亲眼目睹过,只凭想象,确实也想不出来那种壮观的场景。贺逢圣这次带来的船队他也没有亲眼见到,但上百艘的大船就停靠在自己国都的码头边,自己随时都可以去看看,完全不需要自己去想象。
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听史官们,可是给占城带来了不的好处和财富。据光是给予的赏赐就装了好几间屋子,而且占城还趁着当时安南衰弱之际,夺得了不少土地。
这次婆阿觉得,怎么看贺逢圣的出使船队都很有可能又是一次出使宣威的活动,不得自己也能如祖先那样,得到不少大明的赏赐呢!
只可惜婆阿万万没想到,如今坐在大明皇帝宝座上的,是朱友建这么一个穿越人士。他不主动去占别饶便宜都已经是阿弥陀佛了,现在婆阿还想着要从朱友建手里得到好处,那简直就是在白做梦啊!
不过话又回来了,做梦YY这种事谁还能阻止不成?人家自己幻想自己的,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谁也管不着。所以婆阿只管自顾自地做梦,就连他边的近侍们都不清楚自己的王上这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
对于婆阿的想法,贺逢圣自然更是不知道了,他也顾不上猜测。在听到婆阿的问话之后,他就很清楚,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便会是重头戏了。
稍微顿了顿,贺逢圣开口道:“确实还有一事,要叫国主知晓:我皇在得知安南国屡屡欺压占城,侵犯占城土地,致使占城国中百姓不得安宁,无法安心生产。已经惹得是怒人怨,我皇亦是十分震怒。故而我皇已专门派人前往安南,斥责其国君臣,令其不得再肆意妄为。为防安南阳奉违,我皇还特命贵州总兵张彦芳率精兵上万余,进驻高平一带,观其后效。若安南依然不知悔改,仍还有不臣之举,这万余精兵便是先锋,我朝大军随后就发,必定踏平安南,执其国君臣于午门之前,亦使其不敢再犯占城!”
这话的就有些夸张了,通俗点来,就是贺逢圣这个牛皮吹的有点大。如今大明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会真的有余力来管顾这些化外藩属国们的死活?他们打生打死又真的跟大明会有多少关系?
依照朱友建的尿,只怕巴不得他们打得再狠一点,再烂一点,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那是最好,这样到时候还省得他再费力气去收拾这些人呢!不过现在他们还是有点用的,要不是看在那些米粮的份儿上,估计朱友建看到他们交战,还会去想方设法去给他们递刀子呢!
不过占城的君臣们可不会这样想,他们听到贺逢圣的这番话之后,一个个的全都是兴奋得不得了,就感觉跟吃了蜜蜂屎一样,高忻都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大明能够在北方压制住安南,让安南不敢来欺压自己。那占城不仅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不定还真的能趁机向南边扩张国土,吞并几个国,扩张国力。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未必就不能够击败安南,收复故土,重现占城祖上的荣光!
“感谢朝,感谢大明皇帝陛下!我等国得朝之助,犹如再生!皇帝陛下对我占城,恩同再造,真是我占城全国子民之父!”一连串麻吹捧的话出来,婆阿完全不感到脸红。
朱友建这货如今才十八岁,真算起来,婆阿的年龄都跟他爷爷泰昌皇帝有一拼了。这会儿婆阿却把朱友建比作自己的父亲,这让谁听了都会有点拉不下脸。可婆阿却无丝毫羞愧之感,脸不红气不喘的。不得不他要是去做个演员,估计能秒杀一大片影帝。完,婆阿还带着一众大臣齐齐跪下来谢恩。
“国主不必多礼,这安南国素来都有不臣之心,我皇此举,不仅是要为各藩国出气,亦是要好好敲打安南一番。”贺逢圣坦然受了占城君臣们一礼,似乎对婆阿的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上使,如今朝派兵进驻高平,替我占城伸张正义,不知可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占城上下效劳的?”这婆阿也还是很上道的,知道肯定没有免费的午餐吃,大明既然动用这么多兵马,怎么可能会白给占城打工?自己估计多少都要有所表示才校
贺逢圣见婆阿这么知趣,也是呵呵一笑:“国主,我皇知道占城曾在启五年朝贡时,请求大明对安南有所约束,以保占城太平,同时贵国又愿以国中盛产之稻米作为贡品,以示诚意。这也足见占城确实苦安南久矣!”
到这里,贺逢圣稍稍顿了顿,等翻译完了之后,才继续道:“我皇仁慈,不忍见占城与安南刀兵相见,这才派兵屯驻边境,以作威慑之用。国主可能也有所不知,这数万大军一动,所需要的粮草军资那实在是一个文数字。即便以大明之富足,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粮来,也是会足以让大明百姓的负担加重一些的。”
这话真真假假,占城就是人口再少,拉起数万兵马也不是没有过,但婆阿也知道,自己的兵马肯定是不能和大明的相比的。所以估计人家的耗费多一点也是应该。
贺逢圣见没人反驳或者有异议,就接着出言:“再加上自大明国内至广西边境再到高平一带的道路崎岖,转运不便,故而这路上的损耗也是极大。我皇言道,占城既然能以数万石稻米来做贡品,那想来国内的存米必然不少,可否拿出十万石,以支这万余兵马之用,也好免去从江南各地调运之苦。”
婆阿等人这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敢这是在让自己拿出粮食来养这支兵马啊,大明的皇帝这算盘打得也太精明了吧?不过婆阿转念一想,这话又回来了,人家是来帮自己抵挡安南的蚕食和进的,自己就是提供一些粮草也不算过分,这也算是应有之义。不然人家凭什么要免费帮自己打工?自己又不是人家大明皇帝的亲儿子。
不过一下子要拿出这十万石稻米来,就确实是有些多了啊!占城如今可不比以前了,国土面积缩水得厉害,就算是能够一年三熟,土地肥沃,也不住这样折腾几回啊!更何况还不知道大明的兵马会在高平驻扎上几年。若是十年不走,自己就得给一百万石;一百年不走,那可就是一千万石了啊!这个账没法算啊!
“上使,占城虽稻米充足,可要在这骤然间拿出十万石来,也确实有些多了,不知可否减少一些?,也好让我占城百姓减轻一些负担。”婆阿略微一迟疑,向贺逢圣问道。
贺逢圣自然也是知道十万石稻米不少,占城就算再富裕,但量放在那里,十万石大米对他们来也不会是九牛一毛,多少也还是会要出点血的。但这既然是谈判,那就跟做生意一样,是需要来回讨价还价的。若是自己一开始就亮出底牌,要八万石粮食,那占城必然还是会觉得太多,依然也还是会还价的。而且那样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占城手里,自己就会过于被动了。
“国主,这大明上万精锐兵马屯驻在高平,为的是什么?这可不是为了我大明啊!我皇怜悯占城百姓,不忍看到他们遭受兵灾,这才让万余将士离开家乡,来到这异国藩邦,只为给占城百姓撑起一片安宁的空。”
贺逢圣这会儿也拿出了自己的演技,甚至把朱友建教给自己的一些话都用上了:“国主,我大明这种舍己为饶行为,难道连十万石稻米都不值吗?还是占城数百万百姓的安宁不值这十万石稻米?要知道,句不好听的,我大明上万精锐可是不同于国主手下的兵马,那可真的都是百战精锐,即便是安南的兵马,那也是远远不及的。他们整里人吃马嚼,再加上军饷以及损耗的物资什么的,一年下来,少也得要二三十万两的银子。现在国主只需拿十万石稻米来,就能保占城的太平,这可以是真的很划算了。国主,请三思,这十万石稻米对占城来是真的不算多啊。”
是这么,贺逢圣这会儿也是站着话不腰疼。这是让他从占城掏出十万石稻米,要是颠倒一下,换换位置,估计贺逢圣死都不会拿一石稻米出来。
更何况谁家的粮食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十万石稻米,就算是在占城这种土地肥沃又能一年三熟的地方,那也是需要几万亩土地一季的产出才能够收获的。
再占城现在也真的是不比从前了,几十年前占城的国土面积,那可是比安南还要大不少,这十万石粮食对他们来还真不算什么,洒洒水而已。现在国土面积已经缩水了一大半,守着宾童龙以及附近的这一亩三分地儿,十万石也真的是一笔不的开支了。
看到婆阿有些迟疑和犹豫,贺逢圣知道自己得再加点料,帮助婆阿下定这个决心。于是他又道:“素闻占城盛产稻米,粮食充足。我皇也曾言,若是占城愿意,亦可与大明互市,以多余的稻米换取占城所需的茶叶、瓷器、丝绸等物。若有真有需要,换取一些铁器亦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