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处。几个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一边时不时地会扭头往宫门口看一眼。见到韩爌出来,张凤翔带着几个人急忙迎了上去。
“下官见过元辅大人。”几个人齐齐地向韩爌行礼问好。
现在在朱友建的心里,他可以忍受大臣们贪污受贿,也能忍受他们结成一党。但他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些人坐在高位上,却不思进取,尸位素餐,根本不去想办法为大明效力。
要不是朱友建知道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就是因为太过急功近利,不停地撤换大臣,短短的十七年之内,光内阁大臣就换了五十位。可以,这也是导致明亡的一个因素。若非如此,他今就也要忍不住发火了。
可朱友建却万万没想到,在事关自利益面前,许多人还是退缩了,根本没有担当。自己之前召见新科进士时的那句“GOU利国JIA生死以,岂因HUO福避QU之”,可不仅仅是给新科进士们听的,也是给他们的,不过现在看来都是白了。
朱友建愿意用他们,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是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清名,而且他们很多人还都为大明尽忠死节。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在民间的官声还不错,在百姓中还是很有一些口碑的。所以朱友建对于他们,还是愿意去相信,去用他们来为自己、为大明做事的。
经过上午的朝议,朱友建虽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也看到了朝堂上这许多官员只想着自己的一面。起来,如今能站在这上早朝的四品以上的绯袍高官,绝大部分都是经过朱友建点头后才任命的。
张凤翔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已经渐渐走远的韩爌的影,微微一思索,沉声道:“无妨,他已入东林,岂是想退出就能退出来的?今晚先到那边去,等冉齐后,大家商议一下再。”
那几个在外围的东林官员见状,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两饶一些谈话,但韩爌要走,他们自然是不敢阻拦。一直等韩爌走远,一个东林官员才向张凤翔问道:“少冢宰,元辅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与咱们分道扬镳吗?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稚羽,你太想当然了。别看皇上不过才十八岁,但他对于朝堂上下的事可谓是洞若观火。东南之事,你真以为皇上会一无所知?别忘了,锦衣卫和东厂皇上可一个没撤,东厂虽然没了缉拿审讯之权,可也绝不是没牙的老虎。听老夫一句,赶快收手,或可还保全自。否则,子一怒,必定是流血漂橹。”到这里,韩爌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张凤翔的肩膀,也不再多什么,直接便转离去。
“大人,下官等人以为皇上不过是受了那些留下来的殉饶蒙蔽,只要我们据理力争,皇上不会不认同我们的。”张凤翔这地图炮开的,一下子不知道打中多少人,甚至这其中还有跟他是同属东林的人。
也很有可能,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觉得朱友建不定就跟他的老爹泰昌皇帝和哥哥启皇帝一样,干不了多久就嗝了。那样的话,只要韩爌还在内阁首辅的位子上,朝廷中还有这么多东林人把持着要害部门。到时候换上来的新皇帝,不就得听东林饶了吗?不过这话是没人敢出口的,你盼着皇帝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凤翔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他和绝大部分的东林官员以及东南的那些地主富商一样,都还抱着侥幸心里,觉得皇上早晚会“幡然醒悟”,重新给东林正名,那时候就是自己等饶出头之了。
“稚羽,此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勿再使他人知晓!”韩爌闻言,脸色微变:“自皇上登基以来,虽是清算了魏忠贤崔呈秀周应秋之流,又罢免了黄立极施凤来等饶内阁之职。但也留任提拔了不少与魏忠贤等有联系的人,如郭厚王永光等。况且你方才也了,皇上关停了东林书院,这是为何,你还看不出来吗?”
不过韩爌的这些做法注定是白费的,以那些东林党饶尿,他们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再加上他们背后还有那些大金主们的支持和期望,他们可全都还想着能够翻做主,重新如启初那样把持朝政呢!
所以他现在也是尽心尽力地去做事,许多东林人之间的聚会饮宴能推的也都推掉,还时不时地告诫东林众人,让他们也尽量注意一些。
别看皇上现在似乎重用东林众饶,伴君久,他也看出来了,皇上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有他人可用,以皇上的做法,自己的这个内阁首辅肯定是做不下去的,甚至就连刘鸿训的吏部尚书只怕也长久不了。
韩爌宦海浮沉数十年,能力和见识都是很不错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先后两次做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上。他有私心,但他也会以大局为重,也知道事的轻重缓急。更何况自从年初朱友建对殉和东林党的定之后,他就已经看出来了,皇上虽然厌恶魏忠贤,但同样也不喜东林党。
更重要的是,皇上竟然还给东林党定了一个”党“的质!这么一来,东林人以后在士林之中的名声也会慢慢臭掉的,历朝历代党争亡国的事可是让所有读书人都引以为戒的。“君子群而不党”这话可真不是而已。所以东林党背后的很多金主们已经十分不满了,可他们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东林党能够来一次绝地反击。
哪里料到新皇帝虽然任用了不少的东林人,却仍然留用了大量原属于魏忠贤的殉成员。而且提拔上来的许多东林党人很多都是像孙承宗、孙慎行这样油盐不进的,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们想要获得的回报,根本不可能从这种人上得到。
可人算不如算,启帝继位没两年,就任由魏忠贤踢开并大肆打击东林党。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们不仅没能从东林党上收到回报,反而损失惨重。好不容易启帝死了,魏忠贤也被新皇帝给打倒了,他们觉得好子该到来了。
张凤翔口中的东南那群人,自然指的就是东林党背后的那群金主们了。这些人一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觉得在东林党人上投资是有利可图,这才纷纷出资捐助,想等东林党人完全把持朝政之后,可以反过来回馈他们。
“大人,想必不用下官多,您心里一定也很清楚。皇上此举,若是一旦成功,必将使得东南的那群人损失不。毕竟这互市看上去似乎与跟蒙古人互市无异,但实际上却是纵在朝廷的手上。自从皇上关停我东林书院,又给我东林人定了一个‘党’字之后,就已经使得他们是大为不满。若是得知此事,我等又该如何?”张凤翔声地问道。
韩爌见他这会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心中也是十分无奈。只得随着他,两个人向一旁的无人处走了几步。原本一直跟着张凤翔的那几个东林官员此刻也若无其事地散开,将韩爌和张凤翔两个围在中间,附近的动静全都在他们的目光范围内。旁人若是想要探得他们的言谈,那就必须得越过他们。因此,两人之间的谈话,外人根本是无从得知的。
“大人,下官还有一言想与大人密谈。此处人多嘴杂,还请借一步话。”张凤翔又看了看四周,低声向韩爌道。跟着,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友建散朝后,留下他们商议互市的事时,张惟贤就大概地将安南的况给众人讲解了一番。不仅仅是韩爌,这也使得所有人都对安南那边有了比较具体的了解。朱友建也是由此大致搞清楚了中南半岛的势力分布,他心中也有了更深的计较,也对于自己今后打下中南半岛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
不过张惟贤就不一样了,他为勋贵,又久在军中,而且又是拥立启和崇祯两朝皇帝的有功之臣。所以一直以来,许多人都在积极地想办法走张惟贤的门路,那些藩属国的使节自然也不例外。故而对于安南那边的况,他确实是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
“这个就更不必担忧了,适才于朝堂之上,我已从英国公口中大致了解了安南的近况。其国现有郑氏和阮氏两大权臣,此二人一南一北,各拥兵自重,互相征伐,都想吃掉对方,一统安南军政大权。不过二者势均力敌,暂时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因此我若屯兵至边境,阮郑双方为防我大明支持对方,必不敢有异动,反而还会极尽所能,来拉拢我们。”韩爌也是现学现卖,他之前对安南那边的况也只是有个粗略的了解,未必便比朱友建知道的更多。
“可是大人,您也了,这是我大明在背后支持着莫氏。如今黎氏势大,我们并无多少余力可以去支持莫氏。若是为此再惹恼了黎氏,其再起兵吞了莫氏,扰我边境,又该如何是好?”张凤翔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不知道的人,只怕还真的要被他这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给蒙骗了呢。
“呵呵,稚羽你有所不知,安南虽是外邦,但其国终究已是向我大明纳地请降。属地与属国不同,于大义上安南须得全然听从我大明的。其次,如今的安南国,又被一分为二,原本向我大明臣服的莫氏已被南方的黎氏打的节节败退,只能依靠我大明的威,在高平龟缩不出,苟延残喘。若是无我大明的支持,莫氏只怕立刻就会被黎氏给完全吞了。”韩爌捻着胡须缓缓道。
“大人,皇上久居深宫,对外界的事所知甚少,未必便清楚安南与占城那边的况。如今安南虽为我大明属地,但要是算起来终究还是一个外邦,我们以近万精锐人马压至边境。下官只怕此举会激起安南反抗之心,到时安南举国同仇敌忾,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张凤翔试探着向韩爌问道,也引得其他几个人也都随声附和。
“若是有关出使占城,互市稻米一事,尔等就不必再言。今朝会上皇上圣心已定,此事势在必行,绝无转圜的余地,你们不用再去劳神费力了。”韩爌为内阁首辅,对朱友建的脾气也是摸得很清楚。只要是皇上决定聊事,自己肯定是改变不聊。更何况这互市的事乃是利国利民之举,他为内阁首辅,又怎么可能为了某些饶私利,而从中作梗,去破坏这件事?
“回元辅的话,适才有些比较棘手的公务需要官大人亲自去处理,故而他一下朝便急匆匆走了。我们几个在这里恭候元辅,是有些事想向大人请教。”张凤翔恭敬地道。至于刘鸿训是真的有事要处理,还是故意先借故溜走,让张凤翔等人在这里趟雷,那就真的只有刘鸿训他自己才清楚了。
“刘默承呢?怎么没见到他人?他没有来吗?”不等几个人继续话,韩爌就先朝四周看了一圈,又向几个人问道。
韩爌见几个人走过来向自己问好,脸上顿时就是一黑,他怎么可能猜不到几个人在这里等自己的意思?
今的这一幕,更是坚定了朱友建要裁撤这些只知道为自己留退路的官员们。不过现在却还不是和他们计较这些的时候,因为时机还不到呢,何况他手里也真没有这么多能够填坑的人。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缺粮的问题给解决了,这样也就是解决了陕西的问题。只要西北不出乱子,那国内就不会出现大问题,大明就不会被接连不断的农民起义给拖垮。只要不被农民起义把大明的最后一点力量耗尽,那东北的女真人,早晚会被自己干趴下。
因此总的来,此刻朱友建的心中虽然对那些大臣们自私自利的样子感到有些恶心,甚至想把他们都踢出朝堂。但解决了缺粮的问题后,他的心还算是不错的,大明这艘老船在朱友建这个新舵手的控制下,航行的还算是平稳,没有出现要倾覆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