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路人却存心卖弄,不管白呈还在沉吟,唾沫横飞的了起来:“你想想啊,那海鲨帮在咱们宁海军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谁敢个不字?
结果那捅破一出手,直接就杀死海鲨帮近五百喽啰不,连带着都把海鲨帮的二当家的给掳走了!
你,这些年来,海鲨帮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而且,据那捅破麾下,一个人都没死!
海鲨帮即便再家大业大,顶大也就五六千人!
那捅破要是这样再打海鲨帮九次,海鲨帮可就死光光喽!”
白呈听了,呆了呆,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那洋洋得意的路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白呈倒也明白,那海鲨帮这些年在宁海军一带蛮横惯聊,因此很多百姓都或多或少的受过海鲨帮的欺负。
过去,由于没人修理海鲨帮,因此百姓也只好忍下这口气。
如今,忽然冒出了个捅破,百姓们自然有同仇敌忾的心理。
更何况,百姓们就见不得人好,即便海鲨帮平时不欺负百姓,但以海鲨帮的风头,一旦海鲨帮忽然吃了瘪,百姓们依然会津津乐道的。
这与仇恨无关,只是人使然罢了。
白呈沉吟片刻,望着那路人,压低声音,徐徐的:“这位仁兄,请问今年贵庚几何?”
“四十有二。”
“四十有二。”白呈悠悠地:“按这个年龄,也该看破一些道理了。”
那路人听了这番故作高深的话,不由得有些挂不住面子,沉下脸问:“你什么意思?”
白呈不为所动,神色如常,淡淡的:“倒也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老哥.......冒昧的喊你一声老哥!
老哥啊,你我不过是升斗民罢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张三砍死了李四,又该如何?
杨五杀了王二麻子一家,又该如何?
我等升斗民,只要每吃饱饭就是莫大的享受!
至于那什么海鲨帮、捅破的争斗......
即便那捅破暂时占尽上风,又当如何?
即便那捅破真的把海鲨帮给灭了,难道换了那捅破,咱们就能多吃两口?”
那路人满脸的讥嘲,显然对白呈这番故意装出一副大尾巴狼的架势很是不满。
眼看那路人要开口讥嘲,白呈接下来淡淡的了一句:“况且,那海鲨帮帮众遍地,此时此刻,也许你我的遭左右,便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海鲨帮的耳目。
海鲨帮即便打不过那捅破,但收拾一下你我这样的口舌招尤之人,还是菜一碟的!
老哥你觉得呢?”
那路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勃然变色,满脸惶恐的四下看了看。
白呈悠悠然的看着那路人。
那路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血色,浑剧烈的颤抖起来。
白呈温和着脸:“快早些回家吧!”
那路人听了,陡然惊醒过来,满脸感激的:“多......多谢......”
完,根本不等白呈答复,早已一溜烟的跑路了。
白呈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来,百姓的勇敢,也不过如此。
毕竟,谁都有家命,不被到绝路,谁又愿意自己好端赌老婆孩子炕头的好子被打破呢。
即便是自己,虽然号称是知府大饶心腹,但实质上也不敢随便招惹那海鲨帮。
更何况普通百姓呢!
白呈坐在马上恍然片刻,随后便拍马继续返回府衙。
才一进去,知府常乐早已等候多时,好不容易把白呈盼了回来,忙不迭的问:“怎样?”
白呈摇了摇头。
常乐顿时沉下了脸。
本来以为这次白呈耽搁了一多,而且还在贼窝里过夜了,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这次竟然又失败了!
“那周扬莫不是根本就心存歹意?”常乐喝道。
白呈摇了摇头:“属下以为不然!”
常乐沉声道:“看!”
白呈便如此这般分析一番。
常乐听了,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
“如此来,那周扬还真要吃定了本官了!”常乐到这里,不由得抚了抚额头,愈发后悔不该一开始就把价码抬的那么高。
这下好了,对方笃定自己一心求和,竟然一再起价。
“你觉得该当如何?”常乐望着白呈问。
白呈沉吟着:“属下以为,不如干脆开门见山,让那周扬直接开出价码!”
短暂的沉默后,常乐徐徐的:“要是那周扬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甚至二十万两、三十万两银子,咱们还真的给他这么多?”
白呈却很是笃定:“只要对方开出了价码,咱们就多多少少有零底,到时候可以使劲的跟他还价嘛!”
常乐沉默片刻,却依然有点没底:“可本官总觉得此事不大妥当。”
正犹豫呢,却忽然接到来报,那潍州的文书到了。
常乐一愣:“好端赌,潍州送什么文书?”
顺手接过文书,打开一看,不由得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随后,常乐的一张脸愈发难看,等到看完后,常乐啪的一下将文书扣在桌案上,厉声喝道:“那周扬莫不是故意在戏弄本官!”
白呈吓了一跳,忙问:“知府大人,怎么了?”
常乐寒着脸,厉声道:“本官与周扬和谈一事,竟然被潍州知府知悉!
如今,潍州知府来了文书,严词质问本官不,还扬言要即刻上书朝廷,弹劾本官个通贼的大罪!”
白呈听了,倒也吓得够呛,浑都僵住了。
通贼是要杀全家的!
而且,要是知府大人真的被定上通贼的罪过,那么自己这个使者,可就是通贼的头号同党,第一个跑不掉,到时候一样要死全家的!
想到这可怕的后果,白呈几乎要瘫倒在地。
本来以为自己也效仿一次苏秦、张仪,轻摇三寸之舌,谈笑之间将贼人劝走,免却一方兵灾。
结果,风头没出成,反倒要死全家?
白呈越想越是害怕,巴巴的望着常乐,几哭了出来:“知府大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常乐却寒着脸,一字一顿的:“当务之急,要先搞清楚,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