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骑兵被快速收拢回来后,术虎扬鞭朝远处一指,厉声说道:“扫平那里!”
术虎马鞭所指,正是李弘致力打造的,见证女真人、汉人一家亲的楼房区。
那里,如今已经有大量的矿工、工匠入住。
这些入住的人,既有汉人,也有为数不少的女真人。
而术虎如今所要做的,就是把这里全部踏平。
哪怕,这里有不少库勒擦的同族。
哪怕,这里即便是有一些财富,也是少的可怜。
但术虎依然决定,要用自己麾下的两千多骑兵,将这一片彻底的踏平。
原因无他。
首先,是出于心中那深深的嫉恨。
大家都一般是女真人,凭什么库勒擦的部族运气那么好,有新的楼房住?
既然我们得不到,那就将库勒擦部族所获得的一切,也干净彻底的毁掉,大家从此依旧手拉手,过一样的苦子。
其次,是抹平刚才攻打李家作坊碰壁而造成的心灵上的创伤。
毕竟,不可战胜的女真勇士,竟然在区区一道围墙处碰了个头破血流,传扬出去,自己这张脸还往哪搁?
长此下去,自己部族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既然如此,就调转兵锋,将部族们无穷无尽的怨气,尽数发泄在这些工匠们的上。
最后,这也是术虎苦心孤诣想出来的一个破局妙计。
在术虎看来,如今李家作坊早有防备,强攻的话,即便是最终能够攻破作坊,但自己部族也注定要损失惨重。
这种况下,可就太不值当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调转兵锋,扫平楼房区。
如此,要是李家作坊不出来救援,倒也罢了。
一旦李家作坊派兵出来救援,那双方的战场,可就转到了这旷野上。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扭转劣势为优势,
两千多女真骑兵,朝楼房区呼啸而去。
瞭望台上,库勒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两行泪水,自他的一双虎目中,无声的淌下。
库勒擦的脸上,愤恨、痛苦、纠结、无奈等多种感,交织在了一起。
李弘叹了口气说:“大哥......”
“下令吧。”库勒擦淡淡的说。
李弘朝一侧的阿里白挥了挥手。
阿里白从一开始看见术虎部族的兵锋,有向楼房区卷去的迹象的时候,就已经气得心肺都炸裂了。
那楼房区,可是多少族人梦寐以求的好去处!
便是阿里白自己,也是刚刚因为上次去沂水县的功劳,分到了一楼房。
阿里白这几天每有空闲,便去那边张罗装修等事宜。
他的母亲,也已经答了族里一名谋克女儿的婚事。
阿里白就等着把自己的那楼房装修完毕后,就赢取那位美丽的谋克女儿呢。
结果,如今眼看着术虎那群该死的强盗,竟然要扫平楼房区!
阿里白又怎能容忍!
可以说,阿里白早就等着李弘的命令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李弘的命令,阿里白更不迟疑,取出早已备好的爆竹,点燃后,朝天上放了过去。
随着一声脆响响动,爆竹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坐在马上的术虎,心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作坊这边的动向,一看那冲天而起的爆竹,不由得一怔,双眼呆愣的望着半空中那副画卷。
糟了......
术虎心里一凛,隐隐意识到了一丝不妙,眼睛也下意识的朝楼房区那边望去。
几乎在同时,却见本来饱受骑兵蹂-躏的大地上,随着一连串爆响响动,猛地蹿出一连串的火苗。
蹿出来的火苗是如此之多,几乎是多处同时蹿出的,瞬间术虎的眼前,化成了一片火海。
冲天蔓延的火苗,将夜空映得如白昼似的。
巨大的气浪席卷之下,有的女真骑兵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瞬间窒息,倒毙在了火场中。
有的女真骑兵,化成了一团火球,在原野上疯狂的滚动起来。
原本被骑兵践踏的轰隆隆的响声,此时早已被那哭嚎声所淹没。
术虎见状,浑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之所以颤抖,一半是恐惧,另一半则是气愤。
李家小贼竟然又有防备?
小贼不过是个黄口孺子,怎能事事都料敌机先?
难不成,小贼是上天的星宿投胎转世?
不可能!
术虎绝不相信李弘是什么星宿转世、算无遗策!
猛然间,术虎的心里,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原因。
想到这个原因后,术虎浑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有细!
一定有细!
要不是有细给小贼通风报信,小贼又岂能如此料敌机先?
但谁是细呢?
术虎沉吟起来。
此时,尽管原野上,术虎的部族依然惨不可言,但术虎对这一切早已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此时此刻,对术虎来说,最最重要的事,乃是先把那该挨千刀的细揪出来!
否则,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那谁是细呢?
自己的部族,都是随自己从河北而来,肯定是靠得住的!
毕竟,即便有个别贪恋金钱的,也绝无这么快就被小贼的金钱给腐蚀的。
既然如此,那问题定是出在那些汉人的上!
而这几天,自己接触的汉人,是如此之多,又谁是细?
猛然间,术虎的眼前,不浮现起孙正泰孙大知府那笑吟吟的面孔来!
好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术虎想了起来,自己在中都的时候,可是听不少族人说过,那些汉人们,尤其是汉人的那些做官的读书人,一个个可险了,都是笑里藏刀的家伙!
尤其是当对方看着你笑的越灿烂的时候,往往心里琢磨的都是让你惨不可言的招!
想到这些,再结合孙正泰那光灿烂的笑容,术虎心里愈发的笃定起来。
那孙正泰既然能做到济南知府这个位置,肯定是很有心机的。
因此,自己的这番瞒天过海的妙计,即便是瞒得过别人,但被孙正泰给窥破,倒也不算什么意外!
念及于此,术虎暴怒之下,刷的一下抽出了宝刀,咬牙切齿的说:“狗贼!某必将你五牛分尸!”
几乎在同时,济南府衙里,孙正泰正睡得香呢,却忽然觉得心窝疼的厉害。
哎呦......
孙正泰痛得脸都扭曲了,忙抚着心口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