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他万万没想到,术虎居然真的会对女真人痛下杀手!
瞬间,孙正泰就重重的打了个激灵,望着术虎的目光,也显得无比的凝重。
一个连自己人都动辄痛下杀手的人,是可怕的。
术虎拎着刀,望着那二十四名幸存的金兵。
二十名金兵早已吓破了胆,纷纷跪在地上哭求。
术虎冷冷一笑,轻轻的说:“区区一些皮之苦都忍受不了,也配做女真勇士?
你们,简直是我们女真人的耻辱!
来呀,将这些败类尽数拉下去,全部枭首示众!”
早有一队金兵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拖着那二十四人就走了下去。
术虎望着亲随,口述命令:“我们女真人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跪着活的孬种!
把我这句话传令三军,以后再有人贪生怕死,定斩不赦!”
亲随领命,赶紧去了。
术虎回头望了望孙正泰。
孙正泰尴尬一笑,邀请术虎坐下。
术虎一言不发,坐下后便闭目沉吟起来。
孙正泰也不敢多问。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很平静。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奉命去追击赵阳的兵马才回来报信。
“汉营谋克一路骑马狂奔,早已返回李家作坊。”
术虎死死的攥住椅子背。
孙正泰的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看来,一场大战,又要一触即发了。
时间,仿若也瞬间静止了似的。
许久,术虎握紧的那只手,却渐渐的松了下来。
孙正泰正待要问,术虎却站起来,凝视孙正泰片刻,目光随即落在那一摞子口供上,淡淡一笑说:“孙知府待要如何处理?”
孙正泰暗暗叹了口气,表很是纠结。
术虎则是饶有兴致的望着孙正泰。
孙正泰权衡半天,徐徐的说:“将军,没有你的出手相救,本官恐怕也早已被乱民说杀。
因此,本官便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与李弘修好。
否则,这些口供,便很是难办。”
“哦?”术虎淡淡一笑,徐徐的说:“说说看!”
“将军麾下三千精兵,虽然精锐,但李弘的汉营谋克,却也都是训练有素。
况且,李弘的背后,还有库勒擦将军!
将军便是与李弘交战,恐怕也是胜少败多。
此其一也。”
说到此处,孙正泰偷偷的瞥了一眼术虎的表。
果然,术虎在听说自己竟然打不过李弘后,脸上顿时浮现起了怒色。
好在,很快术虎脸上的怒色便渐渐消逝。
孙正泰暗暗放下心来,接着说道:“其二,将军此行,乃是奉旨征讨完颜褎。
如果将军中途与李弘发生冲突,则有违圣旨。
况且,李弘也是圣上御笔敕封的汉营统领。
如今,李弘并没有反形,将军于于理,也不能征讨李弘。”
术虎听了,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其三,李弘这个人,做事出人意表。
便是完颜褎,也在他手底下吃过多次亏。
将军生耿直,恐怕也......”
事已至此,孙正泰倒也明白,自己必须要尽己所能消弭这场即将来临的兵灾。
否则,一旦术虎大军真的与李弘发生了激烈冲突的话,那么整个济南府,可就彻底的乱了。
届时,自己这个济南知府将会更加的难受。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孙正泰觉得,哪怕自己的-股,稍微的往术虎那边歪那么一下,也是无妨的。
毕竟,贤侄一向是个通达理的人,自己心向贤侄,贤侄心里有数。
“其四,李弘这个人,乃是商贾出,最是喜欢相安无事,闷头发大财便是。
如果将军不与他生事,李弘必定也不愿平白惹出一场兵灾,影响了他的生意。
至于这些口供......”
孙正泰叹了口气,这些口供简直是烫手的山芋啊。
“这些口供,很是棘手啊!”孙正泰一边说着,一边心里不由得膜拜起李弘来。
“如何棘手?”术虎徐徐的问。
“如果销毁的话,李弘大可以上书朝廷,到时候皇上问起口供的事,咱们说销毁了,在皇上看来,咱们岂不是做贼心虚?
如果不销毁的话,到时候直接呈送给朝廷,也是不美。”
“为什么?”术虎有点懵圈了。
毕竟,他虽然也有心眼的,但是要论起这些弯弯绕绕的权谋,就不行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说:“自古以来,领兵在外的将军,往往为君主所忌惮。
将军此次出征,本来就是皇上所忌惮的人。
况且,完颜褎在朝廷里素有贤名,不知道多少大臣暗地里心向完颜褎,对将军征讨完颜褎心怀不满呢。
虽然,这些人迫于皇上的强势,不敢多说些什么。
但是,一旦这时候有人诬称将军谋反,这些人能不跳出来大做文章?
到时候,将军百口莫辩,又如何自证清白?”
术虎听了,不由得一怔,随后越想越气,连带着子都抖动起来。
许久,术虎才渐渐平静下来,望着孙正泰问:“如此说来,这些口供是留也留不得,毁也毁不得了?”
孙正泰很是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术虎深深的看了一眼孙正泰:“要不劳烦知府大人代为保管一下?”
孙正泰忙道:“不敢不敢!依本官的意思,还是将军自己拿走吧!”
孙正泰又不傻,哪会留下这些口供?
要是,孙正泰真的把口供留在府衙,回头李弘与术虎撕-的时候,朝廷问起口供的事,孙正泰怎么解释?
难道说自己与术虎一伙的,存心帮忙把术虎谋反的罪状压下来?
到时候,朝廷怎么看自己?贤侄又怎么会看自己?
一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孙正泰心里就暗暗骂起了李弘。
不带这样坑人的!
你怕赵阳他们被恼羞成怒的术虎干掉,但也不至于把老夫坑出翔来吧!
但是,如果把口供直接给术虎的话,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有很多种超脱的理由了。
比如,自己压根没收到过口供。
或者,自己迫于术虎的威胁恐吓,无奈之下才把口供交了出去。
术虎却不管那么多,听了孙正泰的话后,沉吟片刻,徐徐的说:“既然如此,那这些口供,某就先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