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李弘大声说道:“今之事,实非我愿!
这里乃是李弘现存的全部金银,诸位可自行分取而去。
今之后,若李弘侥幸生还,他重整家业之时,必定重新招募诸位做工!”
此言一出,不少汉人工匠都跃跃试,想着快些分取银子,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倒是不少女真人,不论是挖煤的矿工,还是在作坊里的工匠、建筑队的小工,乃至治安巡逻队的女真人,顿时都鼓噪起来。
“恩公,你这叫什么话!”
“我们能过上好子,还不都是靠恩公你!”
“那个完颜褎,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人!”
“可不是嘛!刚来咱们章丘,就要抢夺咱们的饭碗!抢夺不成,就嫉恨上了恩公,要把桌子掀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咱们连累了恩公!”
女真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比一个激动,比比划划的就要与那完颜褎拼命。
那些本来要分取银子离开的汉人工匠们一看这阵势,顿时都傻了眼。
这要是谁还敢提出离开,会不会被这些女真人给现场分尸了?
只是,即将来犯的,不是他们的族人吗?
公然帮助李公子抗击,这是不是算叛乱啊......
“恩公!你要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帮你打完颜褎!”
“库勒擦将军那边怎么办?”有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顿时,场上显得格外的沉默。
毕竟,库勒擦乃是这些女真人的统领,平时库勒擦对大家伙也都不错,就这样公然与完颜褎对抗,会不会连累了库勒擦?
李弘心里都把那个提起库勒擦名字的女真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了,但面子上却偏偏装出满脸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诸位万万不能如此啊!”
正在此时,却见一人飞也似的跑了进来。
众人看去,认得是库勒擦的亲随,不由得都是一愣。
却见那亲随快步跑到台下,望着李弘大声的说:“李公子,库勒擦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兀鲁黑的部族受了完颜褎的蛊惑,即将对作坊发起突袭,让你早做准备!”
李弘心念一动,这个消息貌似还是自己先通知库勒擦的吧。如今库勒擦忽然派人来送信......
李弘心里还在琢磨着,却见那亲随爬上高台,看着台下的女真人们,大声的说:“库勒擦将军说了,今之事,乃是李家作坊与兀鲁黑部族之间的私人矛盾。
尔等既为李家作坊做工,在其位就要忠于事,凡事听从李公子号令,全力保障作坊利益!”
李弘听了这话,只觉得心潮阵阵起伏。
他万万没想到,库勒擦大哥竟然如此给力。
虽然,库勒擦部族的利益,如今被李弘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但是真到了与完颜褎开干的关头,李弘依然有些心怀忐忑。
如今,李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弘看了一眼一侧的辛弃疾,果然看见辛弃疾也是满脸赞叹。
虽然,库勒擦如今与李弘一样,咬定今之事乃是与兀鲁黑部族的私人矛盾,希望以这块遮羞布来尽力冲淡库勒擦为了部族利益而同室戈的行为。
但这一点,对于李弘来说,已经足够了。
随着下面人潮起伏的请战声,李弘看了一眼辛弃疾,点了点头。
为了这一天,李弘与辛弃疾不止一次在沙盘推演过多种应对战术。
如今,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李弘立即退居二线坐镇,将一线指挥权全权委托给辛弃疾。
辛弃疾一声令下,张安平立即带领一千名建筑队工人、工匠,将预先储存在山脚下、装满土石的麻袋快速搬运出来,加固在作坊四周。
二中队长李通率领二中队奔赴断头峡布防。
虽然,如今是以李家作坊为中心布防,即便对方从断头峡入侵也是无关大局。
但李弘早已秘密的在作坊修建了一条地道,地道的那一头直通断头峡。
如此,一旦到了紧要关头,就可以穿过地道,直穿断头峡,一头钻进泰沂山区打游击了。
因此,这条退路必须要牢牢掌握在手里。
孙冲则是率领二百名治安巡逻队,分成四队,不间断的各处巡逻。
如此,既能随时发现各处防守漏洞、及时增援,还能及时发现细、第一时间灭杀。
赵阳率领一中队大部坐镇作坊,候命在李弘侧,作为总预备队使用,这样一旦到了最后关头,既能随时驰援,还能第一时间护佑李弘快速撤离。
周俊率领一中队余部悄然守候在李之荣夫妇房前,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即护送老两口撤离。
而这段时间,李弘、辛弃疾又陆续招录了一部分辅兵,如今辅兵总计有五百人。
这五百人的训练强度虽然不如家丁队,但却远胜大部分官军,用来在一侧策应配合家丁队,也是绰绰有余。
尤其是库勒擦的那些部族们,一个个更是彪悍敢战之人,只要真肯为李弘卖命、保护他们的“家园”,那么打赢这一仗的把握也就增大了许多。
赏额也立即被传令兵们源源不断的宣扬出去:
此战,凡阵亡者,抚恤白银五百两,并在其亲属之中择一人加入李家作坊。
凡重伤者,赏白银三百两,并在其亲属之中择一人加入李家作坊。
凡轻伤者,赏白银一百两。
未受伤者,赏银十两。
每击杀一人,斩敌明确者,如有首级等可以佐证,赏银十两;无明确佐证,则当面击杀之赏银,由守墙众人平分。
未参战之工匠等人,由各自领工负责计分,事后按照每人三十两至五十两不等给予赏银;若有负伤、阵亡者,比照参战之人予以抚恤。
消息传开后,李家作坊四处欢声雷动。
尤其是李家家丁队以及库勒擦的部族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直勾勾的盯着依然平静的埠村,坐等财运降临。
咚咚咚......
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逐渐传来。
战鼓的声音也陡然响彻起来。
李弘右手按了按手中剑,只觉得浑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虽然,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李弘夜以继的拼命准备。
但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李弘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