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褎一觉醒来,就觉得很不爽。
昨下午,京城快马来报,朝中的御史忽然朝完颜褎集火攻击,弹劾的奏章如雪片一般的递了上去。
至于弹劾的内容,则是五花八门,什么“枉顾礼法,朝仪全无”、“劳民伤财、惊扰地方”、“不懂兵法、损兵折将”等等。
一时之间,朝廷之内好像炸了锅,炒成了一团。
御史们有板有眼,紧盯不放。
一些与完颜褎亲厚的女真贵族,则是竭力驳斥,为完颜褎辩护。
至于其他朝臣,则是迅速分成了两个阵营,有的攻击完颜褎,有的则是拼命为完颜褎辩护。
至于金主完颜亮,在这件事上则保持了罕见的沉默,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一个字的看法,谁也摸不准完颜亮的心思。
当完颜褎的亲信将这些消息汇总后快马报来的时候,完颜褎顿时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忽然出这么一档子事。
那些御史们,怎么会忽然集火攻击自己了呢?
难不成,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
嘶的一声,完颜褎顿觉浑重重的打了个冷战。
联想到金主完颜亮过往种种的暴戾,想到以往金主完颜亮对自己的种种猜忌,完颜褎顿觉浑从上到下都充满了不安。
本来,应对一个狡猾透顶的李家小贼,已经够让人疲于应对的了。
如今,金主完颜亮又突然使出了这么一记杀招,对完颜褎来说,简直是腹背受敌。
当夜,完颜褎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天亮的时候,完颜褎迅速醒了过来。
虽然觉得很是不爽,但完颜褎依然强撑着子,推开了窗子,看向了远处天际。
这是他多年以来持之以恒的一个习惯。
猛然间,完颜褎心念一动,自己持之以恒的习惯,貌似有点多。
这段时间,但凡有心的人,都对完颜褎的生活作息摸出了一些规矩。
大家都知道完颜褎喜欢上城楼上眺望远处的李家作坊,于是有了那天接二连三的刺杀......
大家也都知道完颜褎一大早喜欢推开窗子眺望远处的天际,那等会会不会突然从暗处飞来一支淬了毒的暗箭......
完颜褎陡然变色,忙将窗子关好。
该挨千刀的李家小贼!
想到小贼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完颜褎猛然变色。
御史们弹劾的内容,似乎全部是针对李家小贼的利益发出。
难道,这件事幕后主使,不是主上,而是小贼?
嘶的一声,完颜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是小贼主使的话,那小贼的算计也忒深了吧!
之前,由于一直担心此事的幕后主使是金主完颜亮,因此完颜褎浑上下充斥了恐惧感,理智总是无法聚集起来。
如今,陡然发现这件事幕后主使很可能是李家小贼,完颜褎的思路顿时理清了不少。
以小贼目前的体量,应该还不能影响到朝堂之上。
库勒擦倒是有这个体量,只是库勒擦是个粗人,所交往的也都是粗人居多,而御史主要都是汉人,不大可能买库勒擦的账。
如此算下去,在幕后推动此事的,竟然是曾经当过多年御史、如今担任济南知府的孙正泰!
完颜褎冷冷一笑,早就知道孙正泰与李家小贼关系亲密,但却万万没料到,两个人的关系竟然亲厚到这个程度。
至于小贼,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只懂得机关算计的毛孩子。
没想到小贼格局如此之大,面对咄咄人的攻势,小贼竟然没有机械的被动防御,而是选择在数百里之外的朝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开辟了针对自己的第二战场。
完颜褎顿觉浑的血都燃爆了,再次审视了一下小贼这个生平前所未见的对手,猛地推开屋门,厉声下令:“来人,备马!”
江强一瘸一拐的走来:“大人去哪里。”
那江强被李弘暴打一顿板子后,回来就找完颜褎好个哭诉。
但完颜褎却只是和颜悦色的安抚了一顿后,吩咐好生医治,却丝毫没有立即找李弘报复的意思,反而下令从府库里拨出原本要李弘募捐的银子份额。
江强倒也不敢多说,想到得罪了李弘,索连家也不敢回了,干脆就住在了县衙。
如此,就能就近随时接受完颜褎的指令,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忠心了。
毕竟,李家小贼那样打板子,江强又不是圣人,这顿仇肯定是记下了。
只要有机会,江强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帮助完颜褎来复仇。
“埠村!”完颜褎坚定有力的说。
江强吓得一哆嗦,满脸惊骇地望着完颜褎。
如今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完颜褎与李弘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这种况下去埠村,万一起了冲突,殃及了池鱼,可怎么办?
虽然,这两天,江强内心深处,不止一次的yy过如何如何把李家小贼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好好的出一口心头恶气,报了那血海深仇。
但真到了去面对李家小贼的时候,江强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李家小贼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报仇的-望了。
眼看着江强惊骇至极的样子,完颜褎满脸鄙视的看了一眼江强。
这群没用的幕僚!
越到此时,越能体会到兀鲁黑的可贵之处!
也不知道兀鲁黑如今康复的怎样了?
按照往的进度,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正在此时,忽然后院传来阵阵惊呼声,完颜褎微微变色。
却见原本侍候兀鲁黑的随从惊慌失措的跑来:“大人,不好了,兀鲁黑将军毒发了!”
完颜褎勃然变色,抬脚就朝后院匆匆而去。
快到兀鲁黑的房里,早已听见兀鲁黑发出的阵阵哀嚎。
完颜褎勃然变色,兀鲁黑可是个铁打的汉子,但凡有一丝可能,断不会发出这样严重侮辱自人格的哀嚎的。
完颜褎不敢多想,快步冲进屋子,只见兀鲁黑的后背,一股一股的黑血,宛若喷泉一般的冒了出来。
几名随从拼命的想要帮忙止血,但却偏偏止不住,急得随从们的额头上涔涔冒汗。
而两处箭洞的四周,黑圈更是比以往大了好几圈。
“赵钧呢!”完颜褎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