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泰一愣,随即茫然的望着李弘:“贤侄?”
虽然,他将李弘视为自己人;虽然,他也知道,李弘账下的近一百五十名家丁都堪称精锐。
但孙正泰同样知道,李弘账下的家丁实在是太少,而且还要护卫李家作坊的周全。
因此,孙正泰此次也一并将李弘先请来后堂,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示好、拉拢的用意。
至于如何剿灭那贾瑞,孙正泰还是寄希望于库勒擦。
结果,孙正泰万万没想到,库勒擦竟然一上来就直接给他兜头泼了一大缸冷水。
因此,孙正泰顿时万念俱灰。
李弘笑了笑:“看大人的神态,似乎束手无策了?”
孙正泰叹了口气说:“贤侄,那贼人如此狡猾,急切之间,岂能剿灭?如果不迅速将其剿灭,那些被劫掠的富户,都颇有门路。长久下去,朝堂必然鼎沸。到时候悠悠众口之下,恐怕本官这颗项上人头,也危险喽。”
“大人不必惊慌,小侄倒是有个想法。”
“啊?”孙正泰听了,眼睛不由得一亮。
李弘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做出这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事情,也许这一次还真能有锦囊妙策呢。
“兄弟你有办法剿灭那贾瑞?”库勒擦也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有。”李弘摇了摇头:“那贾瑞的厉害之处,刚才大哥已经分析的很深刻了。小弟又不是神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孙正泰听了,顿时神色暗淡下来,不能剿灭那贾瑞,那还算什么妙策?
“哎!”库勒擦埋怨起李弘:“你说说你......”摇了摇头。
李弘哈哈大笑:“我虽然没办法剿灭贾瑞,但却有办法让大人安渡难关!”
库勒擦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不太明白,脑子还在运转着。
孙正泰却心念一动,望着李弘道:“贤侄,快说!”
“大人所以犯愁者,乃是初来主政,便被那贾瑞搅的地方不宁,难免被朝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攻击大人。”李弘徐徐的说。
孙正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承认,但却也没否认。
显然,李弘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因此,当务之急,乃是帮大人搞出一份耀眼的政绩。如此,非但能堵住那悠悠众口,反而还能让圣上对大人刮目相看。”
“贤侄有何良策?”孙正泰忙问。
还能有什么良策,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了!
“剿匪!”李弘斩钉截铁的说:“只不过,这次剿灭的土匪,却绝非贾瑞,而是其余土匪。”
如今,济南府、泰安军等地,可是盘踞着神兵天将李万、黑白云钱伯等十多股贼寇。
这些贼寇时常出来劫掠,早就成为济南府等地一大祸患。
“嗯?”孙正泰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不能剿灭那贾瑞,那剿灭一些相对容易对付的土匪,这样至少也有一些政绩。
即便,不被圣上论功行赏,但是“将功折罪”,总可以吧?
“兄弟!”库勒擦连连摇头:“那贾瑞难以剿灭,别的贼寇就容易剿灭?
那些贼寇,也都不是善茬。以往官军也是多次围剿,不都是无功而返?
一旦他们听说了官军要大举围剿的消息,都龟缩起来闭寨不出。如此,岂不是一样的耗费无数钱粮,最后无功而返、惹人笑柄?”
这番话说出,本来脸上挂满笑容的孙正泰,顿时凝固了。
“大哥说的没错。”李弘点了点头:“只不过,如今正好有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千载难逢的良机?孙正泰、库勒擦茫然地望着李弘。
李弘悠悠地说:“刚才大哥也说了,那贾瑞与以往贼寇大不相同。不但从不戕害无辜,而且还把劫掠来的财富半数分给百姓。如此而来,虽然为贾瑞赚足了名声,但却也等于坏了贼寇的规矩,让其他贼寇如何长久做下去?我可听说了,如今不少贼寇可都扬言要将那贾瑞碎尸万段呢。”
“俺也听说过此事。”库勒擦说:“那又如何?”
孙正泰却眼睛一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李弘诡秘一笑说:“如果,我们给这些贼寇提供一个剿灭贾瑞的机会呢?”
“好一个驱虎吞狼?”孙正泰拍掌大笑。
“让他们狗咬狗?”库勒擦几乎同时叫道。
但很快,孙正泰又满脸犯愁:“如此,未免有损官府名声......”不过很快,孙正泰就释然了:“不过,事急从权......”
李弘不等孙正泰说完,摇了摇头说:“大人,光是驱虎吞狼可不行。真要是驱虎吞狼,如何显出大人的功绩?”
“哦?”孙正泰一愣,愈发感兴趣起来:“贤侄快说!”
“大人,等到那各处贼寇蜂拥而来剿灭那贾瑞的时候,如果我等预先布下埋伏,又当如何?”李弘笑吟吟的问。
嘶......
孙正泰、库勒擦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库勒擦沉吟着说:“兄弟,如此一来,应该能将山东、泰安等地的土匪剿灭个大半,倒是一件泼天功劳。只是,这一招,未免有些......有些......”
“阴损是吧?”李弘代替库勒擦说了出来。
库勒擦点了点头。
李弘看着孙正泰:“大人怎么看?”
孙正泰却早已怦然心动,他毕竟也是熟读圣贤书的,用他的理念来看,那些贼寇为祸一方,犯不上跟他们讲什么信义。
况且,果真能将济南、泰安等地的贼寇剿灭个大半,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如此耀眼的成绩下,像贾瑞区区一伙贼寇,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到时候真等到济南、泰安等地的贼寇大半平定以后,那贾瑞势单力孤,官府便是派人招安,贾瑞迫于形势,也多半会接受招安的。
即便那贾瑞负隅顽抗,到时候官军携得胜之威,全力围剿之下,剿灭那贾瑞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念及于此,孙正泰叹了口气说:“如此行事,虽然不义,但却可使百姓少受了许多匪患。本官主政一方,便是担负一些骂名,又当如何?”
说这番话的时候,孙正泰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哪知,李弘又摇了摇头说:“大人,谁说要你来担负骂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