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
这个道理,辛弃疾还是明白的。
因此,牢骚之后,辛弃疾便去了。
李弘歇息了一会,便领着赵阳、李通、王猛三人出了门。
那天老爷子来作坊的时候,就有缓和关系的意思。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都主动让步了,自己要是再不赶紧顺着杆爬,岂不真的成了孽障了?
不过,这几天李弘忙得团团转,直到今日,这才偷闲半日,回家拜见拜见父母。
进了城,径直到了李家。
才一迈入大门,却见院子里张赞说道:“老爷,安国刚刚快马回报,少爷作坊那边,报名挖煤的人密密麻麻,没有一万,也有六七千人。”
“哼,这孽障!”李之荣背着手,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老爷。”张赞嘿嘿一笑:“少爷发家致富的本领,真叫人服气。”
李之荣白了张赞一眼,言下之意,是你老爷我是个废物呗?
李弘一听,敢情这老爷子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偷偷的没少关心自己啊。
正暗暗得意,李之荣却已经瞧见了李弘,脸上顿时显现出少许的不自然。
李之荣轻轻咳嗽了一声,双臂向后一抖,背过手去。身子也略微侧转了一下,一副睥睨孽障的样子。至于头部,自然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弘虎躯一震,膜拜地看着逼格满满的老爷子,纳头便拜:“父亲在上,孩儿给你磕头了。”
“哼!”李之荣轻轻哼了一声:“你个孽障,竟还有脸回来!”
“......”李弘幽幽的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子,咱不装13会死人吗?
“快滚进去给你母亲请安去吧!”李之荣依然保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
“是!”李弘赶紧答应,抬起腿就要走。
只有八辈子都处于低级趣味阶段的傻大哈,才会在这里“仰之弥高”。
“等等!”李之荣忽然喊道。
李弘茫然地看着父亲。
“那个......”李之荣那骄傲的头颅略微低了一丁点,一张老脸也微微发红:“那个......”
“算了!”李之荣忽然一摆手:“老夫先去客厅收拾床铺去,等会来客厅见我!”
说完,李之荣淡淡地看了一眼张赞,挥了挥衣袖,潇潇洒洒地去了。
去客厅收拾床铺......
李弘隐隐之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咳咳......”张赞打破了沉寂:“少爷。”
“嗯......”李弘望着张赞。
“等会去拜见夫人的时候,可记得多多为老爷美言几句......”
说到这里,张赞一把握住李弘的手,压低了声音,一副贼兮兮的样子:“自打你离开家后,夫人就把老爷的铺盖丢出来了......”
嘶......
李弘倒吸一口......热气,顿时五脏六腑都是暖暖的。
还真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看不出来,老娘平时那么斯文的一个淑女,关键时刻,还真有一股山东大老娘们的彪悍劲呢。
“知道了。”李弘抬起腿就要去见母亲。
“等等......”张赞又说。
李弘茫然地看着张赞。
“那个少爷,老奴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请了。”
“......”
“开个玩笑。”李弘笑着说:“张大伯,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了。”
“老奴不敢。”张赞忙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少爷那里招人。老奴有个侄子,在家里也闲着没事,不如就派去跟着少爷左右,如何?”
“这事好办。”李弘顿时笑了:“我这次回家,也正准备在家里这边,找一些少年过跟着我左右帮衬一下。毕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真的?”张赞大喜过望:“如此,真是太好了!那老奴就多谢少爷了!”
“咱俩还客气什么。”李弘笑着说。
“那老奴让安国明天去作坊找少爷?”
“好。”李弘点了点头,忽然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张赞:“你侄子叫张安国?”
“是啊......”张赞心里隐隐不安:“少爷......”
张赞眼见李弘表情颇为纠结,忍不住说:“少爷,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李弘凝视张赞许久,忽然叹了口气,强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张伯你别多心。明天,就让张安国去作坊里找我去好了。”
“那老奴就多谢少爷了。”
李弘摆了摆手,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但这寥寥数十步,李弘的心思却颇为沉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抗金义军领袖耿京,就是被一个叫张安国的人杀害的。
至于这个张安国究竟何方人士,史料上却语焉不详。
但是既然能参与到耿京的队伍里,多半也是济南府一带的人。
如今,偏偏有一个叫张安国的人来投奔自己,李弘顿觉阵阵蛋疼。
这个人极有可能会背叛革命啊!
不过,一想到这个人是张管家的侄子、张安平的堂弟,李弘不得不暂时收起杀心,决定暂时收录此人。
李弘坚信,有自己的言传身教,并时刻注意此人的思想苗头,此张安国即便真是杀害耿京、被辛弃疾诛杀的叛徒,这次想要叛变,也将难如登天。
主意已定,也刚好到了母亲房前。
李弘敲了敲门,没等说话,却听房间里面传来母亲的咒骂声:“滚!你个糟老头子!”
李弘虎躯一震,这段日子,老爷子还真是水深火热啊,难怪会拉下脸主动跑到作坊里示好呢。
李夫人眼看房门外人影依在,正要开骂,却听门外一人说:“母亲,是我。”
李夫人愣了愣,随后猛然醒悟过来,快步赶到门前,一把扯开房门,却见门外伫立的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又是何人?
“母亲,孩儿给你......”李弘正要拜倒,李夫人却一把将儿子搂住,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儿啊......”
李弘心里一酸,不由得也伏在母亲怀里,尽情地享受这份母爱。
母子俩痛哭了好一阵,李夫人这才缓缓松开,捧着儿子的脸,眼里却依然涟涟而下:“儿啊......”
李夫人牵着儿子的手进了屋,母子二人坐下,李夫人埋怨起来:“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孩儿......”李弘顿觉无地自容。
自己为了所谓的面子,却硬挺着有家不回,结果累得母亲日夜牵肠挂肚。
李夫人叹道:“哎,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的犟脾气,谁都不肯服个软!”
李弘听了,弱弱的问道:“母亲,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去作坊那边啊......”
李夫人白了儿子一眼:“你父亲当初可是放了狠话,我要是敢去作坊那边,他就死给我看。”
“......”李弘顿觉天雷滚滚。
不过一想想老爷子那脾气,如果真的不给老爷子留一点情面,也许他一口闷气上来,真会做出些什么傻事呢。
“那......”李弘幸灾乐祸的问:“你把父亲的床铺丢出去,父亲就没寻死觅活?”
“他敢!”李夫人哼了一声:“我都给他台阶下了,他要是敢得寸进尺,大家就谁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