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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 十八梯是辗转而下的

    在武汉时,虽然不如上海,到底有两辆小卡车可坐。到了重庆,连自行车也用不上!

    中山一路算是比较平直的了,但走不了多远,就会有一段台阶,不是上就是下。

    终于,他们到了较场口。从较场口向南,就是十八梯。

    正是走在十八梯上,让他们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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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较场口走十八梯,是从上重庆往下重庆走,所以,十八梯是辗转而下的。

    十八梯的台阶有的较缓,有的则较陡。雾气虽已散去,但被雾气洇润的台阶仍是湿漉漉的。十八梯上的行人不多,多是家庭妇女。

    她们穿麻鞋或布鞋,走在湿漉漉的、或缓或陡的台阶上的声音,是很不一样的。

    在这些脚步声中,渐渐的,就显出一个不一样的脚步声。是那种胶皮鞋底踏在湿漉漉台阶上的声音,啪啪的响,且不远不近,持续不断。这个声音,和那些家庭妇女的脚步声完全不同。

    陈子峰和萧安城都听出来了,这么一种持续不断的脚步声,极有可能,是一个跟踪者走在他们后面!

    他们对了一下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向前走。

    出了十八梯,就是绣壁街。他们上了绣壁街继续向西走。

    经过南纪门的时候,萧安城向陈子峰挥了一下手,陈子峰也向他挥了一下手,仿佛他们一路同行,至此就分手了。

    萧安城进了街边一家商店。陈子峰则继续向东走。

    陈子峰前行一段路,路边就是国民政一府军委会的三层楼。

    他踏上台阶,向门口的士兵亮了一下证件,就进了门。

    他进门后,很快隐在门边,向外面张望。

    他并不知道跟踪者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但十分钟之后,他远远看见萧安城正贴在墙边,不慌不忙地走过来。

    他转回眼睛,细心向正从眼前走过的行人观察,很快就注意到一个穿黑色呢子短大衣的人。那家伙向军委会大门看了好几眼。他甚至停下来,看着电线杆上的广告,眼睛却看着军政部这一边!

    这家伙居然敢跟踪老子!他不要命了!陈子峰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几分钟之后,萧安城从外面走过去,陈子峰也悄悄从大门里出来,跟在萧安城身后。

    萧安城的模样已经变了。他脱下外衣,搭在肩上,并把一个鸭舌帽戴在头上。

    陈子峰看不见前面的家伙,他只要盯上萧安城就行了。

    半个小时之后,他看见萧安城停下来,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就拐进旁边的小巷里。他明白,这是让他跟上去。

    他很快进了小巷,看见萧安城正在查看地图。

    他问:“怎么样?”

    萧安城指点说:“那家伙进了前面的小巷。叫王庙街。我没敢进去。”

    陈子峰站在巷口,向前面的王庙街观察片刻,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回头说:“不知这家伙从什么地方跟上来的。”

    萧安城目光阴阴地盯着他,“应该是从咱们家门口跟上来的!”

    陈子峰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川上那家伙,从马鞍山村的花园洋房搬走后,一定在附近留下了眼睛,很可能找到了他们在文墨巷的驻地!

    “咱们要动地方吗!”他问。

    “不用!咱们这么多人!川上敢动咱们吗!他们的任务应该是‘木桶计划’!”

    陈子峰向他点点头,“走,咱们去军委会!这个王庙街,老子以后派人来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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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政部制造司,第一处处一长办公室。

    翟振川一身半旧军装,没戴帽子,用力打开办公室的门。他一看见门外的陈子峰和萧安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大笑起来,拍着巴掌,好不高兴。

    他让开门说:“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他看着陈子峰和萧安城坐下,又给他们泡了茶,就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感慨地说:“哎呀,咱们还真是有缘!从上海,到武汉,再到重庆,咱们总能见着面!”

    陈子峰也笑着,随意说:“我们两个今天正好从这里过,顺便来看看长官。长官的工厂都搬过来了,差不多也该开工了吧?”

    正在他的意料之中。翟长官一听他的话,就用力拍一下腿,摇头叹息起来。

    “怎么回事?工厂搬过来,也应该有段时间了,还没开工?”陈子峰盯着他问。

    “陈队长,我真是一言难尽呀!”翟长官脸上刚才的笑容,都消失了。

    “怎么呢?还不行?”陈子峰那么体贴地问。

    “大小工厂,多数都搬出来了。靠池家帮忙,七月底就全部运到重庆了。那些厂主,有点资金的,也好歹凑和着,都开了工。但大多数工厂,却因为缺资金,土地和工程的价格也涨上去了,就没有开得成!哎呀,陈队长,国内最好的工厂,都在这里了!但我拿不出资金,就什么也干不了!”

    “那,政一府那边,财政部,或者军政部,就不给解决吗?”

    “别提了,这个事虽然人人都说重要,但到底比不过军队整编什么的,更比不上国防工程建设,进口武器什么的!那些都是要命的事!工厂早开一天,晚开一天,对那些高官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财政部给了一点资金,也只够存放设备的仓储费!买地、建厂房,根本谈不上!我真是急得头发都白了!”

    “那,长官,现在怎么办?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尽力的地方……”他莫测高深地说。

    “陈队长,你们能尽力的地方,都尽到了!我真是说不出的感谢。但解决资金问题,你们恐怕使不上力。我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到处找关系!”

    “希望长官能找到出上力的人。”陈子峰悄然引着他说话。

    “我听说,侨务委一员会负责接收海外华侨的资助,虽然大部分资金都上缴财政部了,但侨委会的手里,似乎还有一些资金。我现在正和他们商量呢,不知能不能要一点。”

    陈子峰看了萧安城一眼。他们明白了,翟处一长找侨务委一员会的陈春圃,目的是为了要钱。这就和他们目前的任务,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么一个情况,也让他们多少有一点失望。

    他们现在知道的,就是陈春圃手里有钱!可他再有钱,也和老子的任务没关系!

    这时,翟处一长又想起一件事,说:“陈队长,段泽刚还记得吧?”

    陈子峰睁大眼睛说:“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在武汉,有那么几次,多亏了他呢!他也在重庆?还当他的警卫营长?”

    翟处一长就笑了起来,“人家现在是中央警卫团团长了!晋升上校了!我前几天见着他,他还提到你们呢。”

    陈子峰把手一拍,“真是的,我们拜码头也该拜他一拜,哪天一定去拜访他!”

    翟处一长说:“他住在国府路,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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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府路,委一员长侍从室,周佛海办公室里。

    这个时候,陈春圃正舒服地坐在大沙发上,微笑看着对面的周佛海。

    周佛海是湖南沅陵人,说话有比较重的湖南口音。但他在外面闯荡多年,口音已改了许多,所以,他的湖南话,别人还是可以听懂的。至少陈春圃就能听懂。

    不过,陈春圃能听懂他的话,却未必能看透他的心!

    周佛海中等身材,稍偏瘦,脸皮细白,戴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西装很合身。

    在陈春圃眼睛里,他就是个文人,模样很儒雅,也很斯文。他是中央宣传部副部长嘛!他耍耍笔杆子写个文章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他看不出的是,周佛海是个心思细密,且谋划深远的人!

    陈璧君让陈春圃去找周佛海商量,是极其有道理的!

    她早就看出来,周佛海是个狡猾而深藏不露的人!汪主席的方针大政,表面上看是陈璧君掌舵,其实,背后都是周佛海操控!

    陈璧君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但要为汪主席出谋划策,她也离不了周佛海!

    此时,陈春辅秉承堂婶旨意,向周佛海汇报他的投资大计!

    “洪门的赵时甫?”周佛海微笑着,轻声问。

    “是。在座的还有一个人,也是洪门的,叫杨庆山,原来是武汉洪门的。”

    “他们,为什么找你?你又不是生意人。”周佛海仍然轻声问。

    “侨委有钱嘛!”陈春圃咯咯地笑起来,像个女人一样,“他们想让我出大头!”

    “你出得了大头吗?”

    “实话跟你说,侨委手里,还真有不少钱!这个我知道!陈树人就是一位画家,岭南派!他对侨委里的具体事,从来不管!财务方面的事,还是我说了算!”

    “赵时甫能出多少?他跟你说过吗?”

    “说了。他说他出五万!另外还有三个人,有长航货运的马伯涛,富连商贸的沈进成,大华银行的姜立昆,他们每人出三万!佛海,你看看,这可是大生意!”

    “那么,你能出多少呢?”周佛海淡淡地笑着。

    “如果这个生意确实有利,我狠狠心,可以出到十万!怎么样!我和汪夫人说了,她叫我来问你。我也希望你帮我拿个大主意!你说呢,我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