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乾元有些不知所措,赶忙说道:“属下愚钝,还请李公公指点!”
李广喝了口茶,问道:“你来说说,陛下和靖海侯是什么关系?”
柳乾元回道:“姻亲。”
李广白了他一眼,问道:“除此之外呢?”
柳乾元想了想,说道:“君臣。”
李广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知道,靖海侯不同于其他臣子,是大明朝唯一一位有封地的异性藩侯,其身份堪比亲王!”
柳乾元也跟着点头,这话没错,人家是万户侯,大明朝一百五十年来独一份。
别说大明了,就是纵观整个历史,能封万户侯的人,也是寥寥可数。
李广一边喝着茶,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和靖海侯的关系有些紧张,萧公公有吩咐,但凡事关靖海侯和南洋诸国相关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呈报上去。”
“任何消息?”
柳乾元实在不知道这句话的尺度该如何把握,总不能将他八竿子能打得着一下的人也划在调查范围之内吧,要是这样干,那得多少人才够啊?
“不错,任何消息,”李广郑重其事地说道,“福州靠近夷洲岛,事关夷洲岛的任何消息,都不可放过。”
“只是属下这里人手有限……”
李广打断柳乾元的话,说道:“不要讲困难,我只将萧公公的话传达到,该如何行动,是你的事。”
柳乾元无奈,只得说道:“多谢李公公指点,属下一定全力以赴,将靖海侯和夷洲岛的一举一动,及时上报京师。”
李广放下茶杯,说道:“但是,靖海侯生祠一事,仍是你的疏忽,此事你自己跟萧公公解释去吧。”
柳乾元迅速思索一番,然后转身取来一个盒子,说道:“时间仓促,属下没来得及准备,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李公公笑纳。”
李广将盒子打开一道缝,只见里面珠光宝气,然后又盖上了。
“此外,还有些当地的特产,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李公公切莫见笑。”
李广将头扭到一旁,道:“咱家是出来做事的,不是来游玩,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柳乾元会意,赶忙说道:“李公公请放心,属下明日便安排进京的商队,将东西给李公公捎回家去。”
李广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好了,明日还要乘船出海,咱家先去睡了。”
柳乾元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在福州这两年攒了些积蓄,要不然今天这事可不好办啊。
李广这人虽然贪财,但是有个优点,就是讲信用,只要收了你的钱,一定会帮你说话。
如此一想,这钱也没白花,算是物有所值了。
翌日一早,李广换了一身商贾的打扮,跟着商船出海,两日之后,终于在夷洲岛北海郡登陆。
踏上这片传说中的土地,李广忍不住四下观瞧,这地方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根据史料记载,南宋时期,汉人开拓澎湖,并逐步向夷洲发展。
元朝设澎湖巡检司,隶属福建泉州路同安县,明朝初期保留澎湖巡检司,直至因实施海禁而废除,并把居民迁到漳州、泉州一带。
由于大明实施海禁,岛上已经和本土完全隔离开来,又被扶桑人入侵,岛上建设悉数被毁,民不聊生。
张鹤龄击败扶桑人,收回夷洲,也不过一多的年时间,就算快速发展,能发展到哪去?
所以,在李广眼中,夷洲岛应该是一个落后的地方。
低矮的房屋,坑洼不平的道路,肮脏的窄巷,还有衣衫破旧的百姓。
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原本想象中的荒野变成了一栋栋的建筑,那些建筑都是硕大无比,显然不是寻常人居住的。
船上的商贩经常跑这条线,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李广却忍不住问道:“这里莫非就到了府城?”
“第一次来吧?”同行中一人说道,“这里只是城郊,沿这条路走上两个时辰,就看到夷洲府城了。”
众人跟着车队前进,路上一座座的工坊连绵不断,运货的车辆络绎不绝,甚至有几处地方,一些马车竟然拥堵在一起。
李广可不止会看热闹,他敏锐地发现,这里的工坊和京师那边还有不同,京师的工坊太紧凑了,格局也小,但是这里是旷野,说明建设的时候便早有规划,一切井井有条。
这一路过去,足足走了大半天,夷洲府城终于到了,最稀奇的是,这夷洲城居然没有城墙。
李广不禁问道:“真是怪哉,既是府城,为何不见城墙?”
身旁有人回道:“原本是有城墙的,只是被拆了而已。”
李广满脸问号,道:“为何拆除城墙?”
“夷洲城扩大了数倍不止,人口更是增加了十倍,这么多人,有个城墙甚是不便,所以便拆除了,否则所有人都从城门洞里进出,这城门洞子只怕从早到晚都要堵塞了。”
李广愕然问道:“没有城墙,若是有外敌入侵该怎么办?”
“兄台今日是第一次来,还不清楚状况,夷洲岛的水师威震东南沿海,就连凶很好斗的扶桑人都被打的龟缩在本岛不敢出自己家门,至于那些南洋小国,更是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夷洲水师不去打别人就不错了,谁还敢入侵夷洲岛?”
李广心中大骇,却没想到,夷洲岛已经发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陛下会对靖海侯产生间隙。
若是夷洲岛不能回到大明朝廷的掌控之中,以后的情况会发展到哪一步,真的很难说啊!
带着一肚子问号进了府城,李广没有急着去和暗探接头,而是继续在街上闲逛起来。
府城之内的规划更加整齐,道路亦是横平竖直,非常宽敞。
再看看各个铺子,就连京城的几个老铺子都在这里开了分号,相比之下,福州城好像是个县城一般。
李广一路来到靖海侯府,其位置远离闹市,恢弘大气,却也有规有矩,严格按照侯爵的规格建造,并没有什么僭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