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从娄素珍的一个举动,张鹤龄便推测出了大量的信息,虽然只是推测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此事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张鹤龄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缕了一遍,然后安排孙虎晚上偷偷去见了宁王。
第二日一大早,萧敬前来传旨,弘治皇帝召见张鹤龄入宫。
当张鹤龄怀着忐忑心情觐见的时候,果然,弘治皇帝脸色黢黑,沉声说道:“江西上饶那名娄姓女子是怎么回事?”
来了!
现在的情况和自己推测的一模一样,这边刚刚出了事,弘治皇帝便知情了,连人家的籍贯和姓氏都一清二楚,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人暗中主力,张鹤龄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回禀陛下,此人是臣的义妹。”
“义妹?”弘治皇帝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人本是上高王的未婚妻,当初在南昌城宁王府,听闻宁王有造反之意,趁乱夺了把刀便欲自尽,以报国恩,臣心有不忍,便出手将她救下。”
这便是张鹤龄的对策,当他感觉到阴谋的时候,很快就想出了破解的办法,你不是一环扣一环吗,只要我断了你其中一环,整个计划都会泡汤。
根据此前的推测,对方是想借娄素珍的事情大做文章,把自己名声搞臭,你一个驸马爷天天乱搞男女关系,皇帝知道了能放过你?
所以,只要把自己和娄素珍的关系问题解决了,对手的算盘便落空了。
先说娄素珍自尽是因为知道宁王谋反,你看,人家是不是对陛下您很忠心?
然后,我肯定要将人救下来啊,很合理吧?
救人的过程中,不免发生一些所谓沾衣裸袖的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当时情况紧急,臣在救人的时候不免和娄氏有了身体接触,为了避嫌,便与其义结金兰,自此以后以兄妹相称。”
她是我妹!
其实,张鹤龄想到这一招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我把你当妹妹,这句话是渣男标配。
但是现在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了,古人应该不介意这些吧?
弘治皇帝看了看萧敬,然后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宁王殿下就在京师,可以替臣作证。”
“宣宁王!”
弘治皇帝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就宣宁王入宫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道:“启禀陛下,宁王殿下请求入宫面圣。”
弘治皇帝很诧异,问道:“什么时候?”
“刚到午门,正在等候陛下召见。”
弘治皇帝看向张鹤龄,问道:“宁王是你叫来的?”
张鹤龄使劲摇头,道:“我没有,不是我!”
“那为何朕刚刚传召,人就到了,莫非宁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想必是宁王殿下刚巧入宫拜见陛下吧。”
弘治皇帝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干脆将手一挥:“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喊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宁王入宫后叩拜一番,然后一脸吃惊状地说道:“靖海侯,你也在啊?”
张鹤龄拱手行礼,道:“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回礼,道:“靖海侯不必客气。”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弘治皇帝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问道:“宁王今日进宫,是有何事?”
“哦,是这样的,”宁王说道,“臣自南昌迁居京城之后,家里的下人也跟来了,大多是宦官和侍女,总共有五十余人,算上臣的家眷,现在王府中总共有近百人,但是臣现在的俸禄,养活这么多人,实在有些困难。”
弘治皇帝脸色变了变,当初为了朱家的颜面才放过你,怎么,你还想要钱?
其他的什么都好谈,要钱?
呵呵,没门!
宁王似乎察觉到弘治皇帝脸色不善,继续说道:“这些人伺候臣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不忍将他们遣散,但是依靠臣的俸禄又不够,所以臣想了个办法,能不能置办一些买卖,让这些下人可以自给自足。”
这事宁王也没瞎说,当初是有封地的,别说多养活几十人,几百人都轻轻松松。
现在不一样了,封地没有了,就那么点俸禄,够谁吃的啊?
而且,咱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想搞点副业,总要让人吃饭的啊!
弘治皇帝想了想,问道:“宁王准备置办什么产业?”
“这些下人干不了力气活,臣思来想去,可以去市面上购买一些纺车和棉线,纺了布拿出去卖,现在海贸兴起,有很多商人收购棉布。”
这也真是把人逼得没办法了,堂堂一个亲王,竟然需要下人去干副业才能撑下去。
不过,对于宁王而言,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好说。
“既然如此,朕准了。”
“多谢陛下!”宁王又看了看张鹤龄,说道,“看来陛下和靖海侯还有事相商,臣先告退。”
“等一下!”弘治皇帝叫住他,说道,“上饶娄素珍,你可认得?”
宁王神色淡定,说道:“回陛下,认得。”
弘治皇帝继续问道:“她是何人?”
“原本是犬子的未婚妻。”宁王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臣已经将婚约取消了。”
听到宁王这么说,弘治皇帝疑惑地问道:“为何?”
“上饶娄氏是当地有名的才***子自小不好好读书,没什么文采,两人在一起不合适,所以就取消了。”
弘治皇帝脸上挂着问号,人家大才女嫁给你儿子,你还不愿意了?
宁王看了看张鹤龄,说道:“其实,娄氏和靖海侯比较投缘。”
弘治皇帝赶忙问道:“此话何意?”
“娄氏精通诗词,文采斐然,靖海侯亦是,两人一见如故,臣原本打算替靖海侯做个媒,成全了这段姻缘,但是靖海侯坚持不同意,后来,两人结为异性兄妹。”
弘治皇帝一脸茫然,这也行?
“臣所言句句属实,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弘治皇帝将信将疑地看着张鹤龄,心说,你们两个不是串通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