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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审讯

    老福子站在大门上,撑着脖子看,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福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老福子确定,石头这是出事儿了。

    老福子心神不宁,又不敢往老爷那儿去,怕露出马脚,又没人倾诉,只能给自个儿找点事儿,这忙忙那忙忙,再忙也不压不住心头的忐忑。

    老福子行思着眼下这事儿还不能吵吵的阖府都知道,只能等大少爷。可这干等着也不是事儿。大管家脚一拐就往大少爷轻寒的院子奔去。

    主子们不在,大管家的亲闺女玉兰这会儿闲着,打一进腊月,玉兰就开始给爹娘做新衣裳,今儿就剩最后一点活儿。

    大管家进了院子就大声叫闺女,玉兰刚咬断线头,一听亲爹这声调,撂下手中的针头线脑起身出门迎亲爹。

    大管家附在闺女耳边悄悄叮嘱一番,玉兰脸色一变,着急慌忙就往外跑。

    大管家一把拉住闺女:“稳着点。”

    玉兰稳住心神点点头,回身进屋裹了条厚围巾出门。

    大管家叹口气,忧心忡忡的瞧着闺女出了门。

    太阳西斜没一大会儿,竟然飘起了小雪,天立马阴沉沉的。

    老福子又叹口气,嘀咕道:“这老天爷是不想让好好过个年啊!”

    玉兰打听消息回来,大管家亲爹正心焦的在大门上张望。

    玉兰脸色苍白,神色焦急惶恐。

    大管家闭了一下眼,打起精神正跟玉兰问话时,轻寒笔挺的身影落入眼底。

    “大少爷……”

    俩人的神色令轻寒微微皱起眉头。

    大管家四下瞧瞧,紧着迎上轻寒说:“大少爷回来了,这雪来的真不是时候,可别着了凉。”

    老福子说着话做势引着轻寒往自个儿的院子走。

    轻寒心里纳闷,也不多问,跟着大管家和玉兰走。

    进了院子大管家吩咐小丫头守着院门,三人直接进了书房。此时大管家的脸色才彻底黑了。

    “大少爷,大少爷,老奴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别急,慢慢说。”

    “石头……石头……一直没回来……怕……怕是出事了……”

    轻寒心头一跳:“一直没回来?”

    最初的惊慌过后,又见了主心骨,大管家稳住心神,低声说:“没,天都快黑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我打发玉兰出门扫听扫听,这不,才刚儿进门,还没说上话,大少爷就回来了,玉兰,我瞧着你脸色不对,可是有消息?”

    玉兰脸色煞白,眼里满是惶恐。

    “大少爷,爹,我瞧见咱家的车了,就在城门口……”

    大管家忙问:“瞧见车了,那人呢?可瞧见石头了?这石头咋想的?把车撂在城门口……”

    “爹,我瞧着那车……那车不像才停下的……”

    “啥?”

    大管家一惊。

    轻寒沉声问:“你是说石头昨儿晚就没出城?”

    玉兰惶惶不安点点头:“常在那附近拉活儿的车夫说,昨儿下晌,车的主人被宪兵抓走了。”

    大管家惊叫出声:“啥?石头被宪兵抓走了?为啥?这小鬼子想干啥?”

    石头,石头是耿府的家生子不假,但架不住石头的亲妹子嫁给了大少爷,那可是上了族谱的耿府大少奶奶,石头是大少爷正经的舅子哥。别人咋想不知道,大少爷可是认这门亲的,就在耿府的大门上,大少爷可是给耿二磕了头。

    大管家心里一突突,这日本人想干啥?是要对付大少爷吗?

    大管家一脸惊慌,满眼不可思议。

    轻寒紧抿双唇,俊逸的五官阴沉冰冷,深若寒潭的双目仿佛千年冰封一般,沉声问玉兰:“仔细说说打听到的情况。”

    玉兰的担忧已到了极致,眼里蓄满泪水,把打听消息的过程仔仔细细说了。

    轻寒眉头紧蹙,幽深的双目仿佛淬了冰,低声吩咐俩人:“这事先瞒着府里,福伯多操点心,看紧府里头的人,别让在这时候蹦哒。我这就去找云子。”

    福伯抬头瞧瞧时辰:“天都麻麻黑了,到吃年夜饭的点了,您这时候出去,别人都好说,可三少爷那可不是消停的主儿,下晌瞧着我脸色不对,还呲哒我两句。这让他逮住点影儿,还不得闹得阖府不安生,没得再坏了大少爷的事儿。”

    轻寒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年夜饭到点就上,就说我公务繁忙,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大奶奶替我多陪陪二老。”

    轻寒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不似以往的沉稳。

    此时的特务处地下室,王处长压住心头的兴奋,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刑架上的人,阴森森的笑着。

    耿轻寒啊耿轻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大概正乐呵呵的准备过大年吧?咋也想不到你的贴身奴才已经到了我手上。这可不是王某找你的茬,这是你的日本上司跟你过不去啊。

    王处长看着石头灰头土脸的样子,一挥手,冷冷的命令手下:“先给他上盘小菜,让他尝尝特务处的特色。”

    昨晚上一夜未眠,石头由才开始的茫然到此时的清醒冷静。小日本想干啥,经过一夜,石头已经想明白了。石头下定决心,就是小日本弄死自个儿,也不能透露寒哥的一星半点。

    石头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恶狠狠的瞪着王处长,单等此人开口他就怼。没想到,劈头盖脸一顿鞭子就抽了过来,突然而至的剧烈疼痛令石头不由自主的惨叫起来。

    石头的叫声越来越弱,最终疼晕过去,又被一盘凉水泼醒。

    王处长这才慢条斯理的站在石头面前,冷着脸一本正经的开口:“这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清楚,到了这里,你得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回答让我满意喽,我可以考虑放你回家。但如果你不识抬举,让我不满意,那你别说出去,我能让你活得不如一条狗。”

    王处长的话彻底惹怒了石头,石头挣扎着朝王处长吐了一口:“啊呸,你算什么东西?跟这儿人五人六的嘚瑟,跟我横,你谁啊?你等着,我们大少爷绝不会放过你,什么玩意儿!”

    王处长的脸色一点没变,仿佛没听到石头的话,反而露出一丝笑,点点头:“嗯,不错,耿府的奴才还挺有骨气。就不知道,这分硬气能撑多久?”

    “孙子,来,用刀子往爷心窝子里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爷我要是眨一下眼,爷我是你孙子。”

    王处长向前一步,更近的盯着石头,赞赏般点点头:“话够狠,瞧着不错。啧啧,真是个不聪明的奴才,看来,昨儿一夜都没想明白。耿石头,耿府的家生奴才,耿大少爷耿轻寒的贴身奴才。你这么张狂,是笃定你的主子耿轻寒能来救你吗?真是个天真的年轻人,今儿啥日子?看来年轻人是忘了,让我来提醒一下,今儿是大年三十,你那主子这会儿已经吃着年夜饭,阖家团圆,推杯换盏,好酒好肉。听说耿府的厨子是宫里出来的,哎呦,那今儿耿府的饭桌上说不定就是满汉全席啊,光看都能晃了眼,更别说吃进嘴里,那得是能让人咬掉舌头的滋味啊。你说,人家阖家团圆,谁能想起一奴才?等想起来,怕是你这奴才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奴才,什么是奴才?饶北平城你随便问个人,怕是也知道奴才是什么,连个值钱的玩意儿都不算。搁头些年,还能换几个大洋,现如今,拿大洋跟奴才比,那都是降了大洋的价值。等你的主子来救你,你真是做白日梦。”

    “呸,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你自个儿吃屎,还以为是人都吃屎?狗都比你强,活一世还知道个忠字。”

    离得近,石头的吐沫星子溅到了王处长的脸上。

    王处长并不恼,后退两步,掏出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脸。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看着就像条忠实的狗。看来,天凉都压不住你的内火,才刚儿的小菜吃着不爽口,得上点热菜,内火外火一起热,以毒攻毒才能真正儿的卸了火。”

    王处长说完脸色一沉,两眼狠厉的盯着石头,再退后几步,给手下示意:“让他热乎热乎。”

    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落在了石头的前胸,嗞啦一声,一股烧焦的肉味弥漫在审讯室。

    石头惨叫一声就没了声息。

    一盆凉水泼向石头。

    石头被激醒,虚弱的抬眼看王处长,王处长笑笑。

    “现在能好好说话吗?”

    石头没出声,疼痛一阵比一阵紧,钻心彻骨的让人意识模糊。石头强撑着逐渐模糊的意识,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

    “叫什么名字?”

    “耿石头。”

    “多大年纪?”

    “三十。”

    “家住哪里?”

    “西城武安胡同耿府。”

    “干什么的?”

    “给耿府的大少爷开车。”

    “昨儿下晌为何出城?”

    “去乡下接我媳妇。”

    “谁让你去的?”

    “我自个儿,要过年了,接媳妇回家。”

    “耿府就让你开着耿府的车去接人?”

    石头停顿了一下,低垂的眼眸抬了一下,马上又垂下。

    “我偷偷开的,府里忙着过年,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