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他!砍了他们!”
不知道谁起的头,整个公所广场上,怒喝声此起彼伏。
对于总共就十来万人的北大年叶家来说,一下就被杀了几千人,是极其惨重的损失,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亲戚被杀。
而更让在场的叶家人感到耻辱的是,他们叶家一直以北起北大年、南至柔佛的华人大族自居,现在竟然被武吉斯人屠杀了族亲,这无疑是在每个叶家人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顿耳光!
失去亲人的痛苦和被打脸的侮辱,刺激的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要发狂了!
“抬香案!”黄老四大手一挥,几个族兵抬着香案就走了过来,香案上摆着一个香炉,还有一张大黄纸,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叔祖公!您老请!”叶开恭恭敬敬的将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请了过来。
这个老头子今年九十有一,是北大年叶家的老人瑞,叶福来的爷爷辈,如果叶隆信还在的话,都要喊一声五叔。
老爷子是叶家目前辈分最大的人,他出生的时候,葛二蛋和施琅都还没死,康麻子也才三十郎当,而现在,‘我圣祖’的孙子大补老人,都已经垂垂老矣。
在南洋这种瘴疫遍地,年轻人稍有不慎都会嗝屁的环境中,能活到这个岁数简直就是个奇迹!
而在中国的孝道文化中,这样祖宗辈的老人,拥有的道德权威是无与伦比的,广场下好多人都跪了下来,年轻一辈的甚至都开始给老祖宗磕头了!
由于今天要杀的是家族长辈,这就不合适由叶开来主持了,建文帝还担心勿使朕有杀叔之名呢,叶开就更不愿意担上处死叔叔甚至爷爷辈长辈的名声了,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由这位五叔祖公来主持!
“啪!”颤颤巍巍的五叔祖公抬手就给了只剩大口喘粗气的叶福泰一个耳光。
“孽障!心术不正!当年你爹就是这么个玩意,想不到你也是!”
“叔祖公,你别动气,不值得!”叶开赶紧劝慰道。
“束武啊!”五叔祖公转过身来,拉住了叶开的手,“你跪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腰都快直不起来,看着随时像要被风吹走的五叔祖公想干什么,叶开还是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
“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有大志,能干大事的好孩子,我们嘉应州叶家,自从封川先生传下这一支人来,靠的是赏罚分明、信诺必果,同舟共济,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为什么非要分什么长房、三房?
都是封川先生的血脉,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我看啊!这叶家以后就该交给你!”
叶开带着诧异的眼神看向了五叔祖公,老头这是在帮他啊!有了他老人家的背书,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拿他不是南洋三房子弟的事说来说去了。
“束武谢谢叔祖公,必不会辜负您老的期望!”这几句话,叶开是发自内心的。
“起来吧!”老头子双手一抬,示意叶开从地上起来,随后狡黠了一笑,他从口袋里抖抖索索的掏出了一把剪刀。
“叔祖公您这是?”不光是叶开,在场所有人眼睛都直了,怎么的?您老要亲自处决这些逆子逆孙吗?
“束武啊!叔祖公老了,没力气了,你来,帮我把这头上的辫子剪了!”
老头子把剪刀递到了叶开手里,随后用一种怀念的呓语口吻说道:“这要是当年啊!我要敢头上留这个辫子,一定会被我阿公打死的,可是现在,唉!”
老头子叹息着摇着头,从众人留着小辫子的头上扫过,不过当看到叶家族兵都是一头短发的时候,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年我们的老祖宗封川先生就是不愿当那蛮夷之奴,抗元失败后才会到嘉应州来居住的,我们这些后人,怎么就能忘了呢?
帮我把辫子剪了,记住,我死之后,一定要给我换上故国衣冠下葬,这样我阿公就不会打我了!”
“好的,叔祖公,孙儿也没有辫子,您老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看到大家都不留辫子的时候呢!”
叶开打来一盆水,开始给老头子剪辫子,他们都直接无视了地上跪着的,等着被砍头的叶福泰等人。
叶开知道,五叔祖公是在帮他,帮他在叶家内部树立绝对的权威。
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
叶开如果不能把北大年叶家完全掌握住,不能把这十几万人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还怎么去完成其他的事业?
而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剪了他们的辫子,无论是头上的还是心里的,这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根灰白的,短短的辫子被剪了下来,老头子嫌弃的一下就把它扔远了。
“束武,我知道你是个要干大事的,我那几个玄孙儿,都还算有些勇武,也还认得几个字,以后你就把他们带在身边吧!”
“好的叔祖公!”叶开放下手中的剪刀,点头回答道。
“去吧!我们一起去砍了那些孽障!”五叔祖公拍了怕叶开的肩膀,示意他过去帮他把香烛点燃。
“家门不幸,祖先蒙耻!今有叶氏子孙泰来等人,勾结外人、叛逆家族,致使族亲被杀,家业遭焚,今祷告与叶氏先祖知晓,着将此等逆子逆孙逐出族谱,明正典刑以安无辜死难者之魂魄!”
五叔祖抑扬顿挫的念完黄纸上的字,随后再往香炉里插了三支香,然后手一挥,示意可以行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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