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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不要脸了

    44

    ……谁要他死?

    陆缜的眼睫微微颤动, 醒来后怔忪了几秒。

    然后,一种说不清的苦涩窒痛慢慢在心底漫开。

    熟悉的声线, 熟悉的思维方式, 熟悉的视线和高低。

    这事分明透着诡异,却又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他自己。

    虽然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变了个味,但陆缜意识到, 梦里的“我”所有的言语、心情,全都符合他自己的本能反应。

    换句话说, 此时的他, 如果面对梦里的那些场景,大概会做出一样的反应——变得在意、不受控制心动, 以及……无法掩藏的独占欲。

    就像现实里的他一样。

    卑微而渴望。

    但,为什么——他真实经历过的, 和梦里的,并不一样?

    陆缜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垂着眼, 强迫自己重新回忆了一遍, 厘清所有他能记起的细节。

    梦很长,很真实,真实得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而他的视角里, 从始至终, 主角只有一个人。

    ……楚殷。

    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楚殷。

    从她转来那天开始,张扬的明媚的少女,有着不同于现在的耀眼, 却也敏感而倔强。梦里的他……也喜欢楚殷,也对她告白,也曾被拒绝。

    虽然酸涩,但也难掩青涩悸动。

    ……可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怦然心动被无边冷寂取代,碾碎成灰。那种快要死掉的心情,像是行将就木的人回顾一生,最后做出的绝望审判。

    那场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心脏又开始抽痛,陆缜蹙着眉,轻轻压住那个位置。

    门外静了一会儿,声音才再次传进来:“阿缜,昨晚喝多了吗?需不需要让下人准备醒酒汤?”

    陆缜回过神,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很哑:“……不用。”

    他下了床,拉开房间门,对上陆麟渊关切的脸:“小叔,怎么了?”

    “下人说你昨晚没吃晚饭,今天起得又晚,我过来看看,”陆麟渊摊了摊手,“结果发现你叫都叫不醒——怎么了?”

    陆缜摆了摆手,压住心底所有情绪,表情恢复平淡:“睡得太死了。”

    抛开那场让他沉重的梦,其实不过是……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了而已。

    陆缜并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太没出息。她也不会喜欢的。

    陆麟渊打量着他的脸,从表情上的确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听司机说……你昨晚离开公司之后去宋家了?”

    陆缜的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然后淡声道:“嗯,宋兆霖生日。”

    陆麟渊笑了:“和宋家小子关系这么好?看你昨天那么急的样子。”

    陆缜也淡淡一笑:“是啊。怕来不及。”

    虽然最终赶上了……终于找虐似的接住了女孩递来的刀。

    然后经受了一整晚的折磨。

    又爽又痛。

    陆麟渊就没再说什么,笑着催他去洗漱然后吃东西,陆缜点头应下。

    陆家大宅是没有陆麟渊房间的,他过来见了陆老爷子,然后关心完陆缜,也就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他现在新接手了陆家的部分产业,每天忙得很。

    陆麟渊慢慢走出了大门,门外的助手已经立在车前,拉开车门,恭敬地等着。陆麟渊上了车,然后播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怎么?”

    “昨晚阿缜去你们那儿了?”陆麟渊笑着问,“怎么也不好好招待他一下,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宋延川在那边嗤笑一声。

    老狐狸,装什么呢?

    谁还不知道谁啊。

    上次在考场外边,宋延川已经把自己少得可怜的同情心挥霍完了。现在他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合作伙伴和傻逼弟弟的朋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侄子不给我机会啊,”宋延川淡然地说,“来了就见了个小姑娘一面,说两句就走了,我怎么招待?要不是我刚好在二楼喝酒,都不知道他来过。”

    陆麟渊挑起眉,唇角笑意加深:“哦?什么小姑娘,让阿缜这么着急。”

    他装逼,宋延川也就打太极:“我哪认识啊?一屋子那么多小丫头,我还能挨个认识?那我不成禽兽了。”

    陆麟渊笑了:“得了,知道了——上回交代你的事,做完了?”

    宋延川“嗯”了一声。

    两人的对话结束。

    陆麟渊挂了电话,漆黑的手机屏倒映出他此刻的笑脸。

    他一直是个保养得当的人,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从外表上看,说他是陆缜的哥哥也不过分。此刻,这张儒雅俊朗的面孔上,正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愉悦。

    助手递来待签的文件,顺嘴说了一句:“陆总,您看起来心情很好。”

    陆麟渊哼笑一声,接过文件。

    虽然宋延川和他打太极,但他已经不用多想,完全可以确定了。

    “我亲爱的侄子有喜欢的人了,做叔叔的当然高兴啊。”

    陆麟渊神态放松,忽然改变主意,不想去公司了。

    他对司机道:“掉头,去看看她。”

    陆麟渊没有说名字,但身边亲信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他笑着靠在椅背上。

    这么大的好消息,要快点告诉她。

    陆缜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却开始开始探究那场梦的内容。

    反反复复,试图梦见那场故事的结局。

    但从那天晚上之后,他没有再做过整夜的完整梦。很多天的夜晚,只有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唯一能确定的是,每晚梦里,都有楚殷。

    他在上一秒怦然心动,然后就在下一秒强烈窒息。

    痛感如影随形,折磨神经。

    又是一天清晨,陆缜喘息着醒来。

    昨天一夜混乱,他醒来时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可陆缜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透出一丝温度。

    在某一瞬的细碎片段里,他看到了楚殷的眼泪。

    黑眸像是被水洗过的鹅卵石,写着清晰分明的恨意。

    ……恨意是对他的。他似乎真的让她不幸福了。

    哪怕在梦里,陆缜都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醒来发呆了很久,他心头忽然是生出强烈的渴望,忽然很想很想去问一问另一个当事人。

    你曾经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吗。

    但念头方起,一生顺遂优渥的大少爷,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一丝惶恐。

    原本按照他的性格,被拒绝了也没关系。他喜欢,所以可以不要脸。

    但现在,陆缜忽然不敢去找她,烦她,打扰她。

    如果是真的呢,如果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呢?

    ……

    楚殷发现,从那天之后,陆缜沉寂了几天。

    上辈子也是这样,毕竟是生来倨傲的大少爷,被拒绝也会受打击。不过后来陆缜依然在她的生活里逡巡,直到后来突然消失,再突然出现。

    楚殷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虽然不知道这辈子的陆缜会怎么做,但所有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陆缜那个狗男人再跳出来搞事情,那她就开金手指neng他!反正系统说了,世界之书的修改权限只有她有,楚殷不怕他。

    这辈子她的剧本她自己定,她要好好学习,考好大学,过长久快乐的人生。

    ——学习学习学习!!

    谁不让她学习就鲨谁!!

    楚殷气势汹汹地下了车,往校园里走。

    没想到迎面还真遇到了耽误她学习的人。

    那天在宋兆霖party上,在她旁边坐着的那位富二代——楚殷记得他自我介绍过,好像叫裴子寅。

    不过楚殷一直心神不宁的,总共也没搭理他几句,没想到这哥们儿居然跑到她学校来了??

    敞篷跑车很骚地停在校门口,富二代同学戴着墨镜,拦住了楚殷。

    他歪着头,慢慢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更骚的眼睛。

    “嗨,美女,”裴子寅说,“那天你溜得好快,我们都还没聊几句。”

    他在party上对楚殷惊为天人,和宋兆霖打听过后,决定主动出击。

    正是上学时段,荟文门口的学生人来人往,楚殷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时间无数双眼睛盯着这边。

    “卧槽,那谁啊,为什么和我老婆说话?!”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登西!”

    “啊啊啊啊离我姐远点!!!”

    裴子寅显然也感受到了周围过于热烈的视线,他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显眼。

    但楚殷一句话就把他打入了冷宫:“你说得挺多的,我都已经烦了。”

    裴子寅:“……”艹,好无情。

    这是什么钢铁直女?!?!

    裴子寅本来有点恼羞成怒,但一抬头看着她的脸,心跳又没出息地快了。

    “……哦,那看来是我不够有趣,要不要再进一步了解一下我这个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裴子寅笑了笑。

    但楚殷更冷漠了:“不要,我对你没有希望,也不会失望。”

    裴子寅:“……”艹,撩不动。

    楚殷三两句把态度摆明了,然后转身就走。今天本来就有点来晚了,还被奇奇怪怪的人拦住耽误时间,真的烦。

    她一走,裴子寅就很没面子。

    周围有同学多嘴道:“这位帅哥,你放弃吧,楚殷你追不到的。”

    裴子寅不服气:“怎么追不到了?”他各方面条件都很棒的好吗。

    “我们学校有大帅比,比你也就帅个十万倍吧——楚姐都毫无反应,一点都不动摇。你觉得你自己有可能吗?”

    裴子寅被这么一激,男性自尊更加旺盛。

    “什么大帅比?我不信条件能比我好!你们等着吧。”

    说完,甩上跑车的门,扬长而去。

    同学们看着他,摇头叹气:“没点哔数,难道觉得自己比陆缜条件好吗?”

    楚殷进班以后,宋兆霖立刻抓住她开始叽里呱啦地逼逼。

    过生日开趴体的快乐已经过去,宋兆霖现在开始了新一轮的惆怅。

    因为他哥的确没有骗他,优待仅限生日那一天,过了就没了。

    宋兆霖哭丧着脸说:“我哥说,这次期中我要是考不出全班倒数前五,就送我一份大礼。”

    楚殷已经拿出了上课要用的课本,随口问:“什么大礼?”

    宋兆霖:“左右勾拳,高低鞭腿,还有一套组合棍。”

    楚殷:“……”

    真精彩!

    宋兆霖:“啊啊啊啊我才17岁,我不能挨打,挨打会让我变笨!”

    楚殷也生出一阵担忧:“确实,再笨真的不太合适了。”

    宋兆霖:“……”

    他表示有被楚殷的真诚刺激到,当天认真听了好几节课。

    期中考试就在下周了,特别辅导班的学习任务也越来越重。经过楚殷那天的铁血管理之后,这个班再也没人敢整什么幺蛾子。

    由于是全市联考,为了探查敌情,韩初莹加了一些同市的学习群,在楚殷学习之余给她分析战况。

    这天她照例在做完卷子之后水群,忽然大声地“我靠”了一声。

    “这个一中的人有病吧,这么狂?”

    楚殷在她旁边刷题,头也不抬地问:“怎么?”

    “就是那个在国际拿过数学竞赛奖牌的大佬,没想到他本人这么飘,”韩初莹瞪着手机,“他说全市根本没几个数学好的人,然后底下有咱们学校的,说荟文今年希望杯拿了两块奖牌——你猜他说什么?!”

    楚殷:“说……那是因为他没参加,所以才让我们拿了奖?”

    韩初莹目瞪口呆,“你咋知道!”

    楚殷笑了一下:“这种人的思路不是很好猜。”

    韩初莹一想也是,但她还是好气——她的殷殷女神巨强!巨吊!巨牛逼好吗!!!

    “他还说女生数学天生就不好,选文科的数学好的就更少了,全市没有能打的。”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还性别歧视?还扫射全市??

    楚殷也觉得这个人有病了。

    这种要靠拉踩别人来获得自我满足的智障,真的让人烦躁。

    她微微抬眼,捏紧了手里的笔,有对手才更能激发她的斗志。

    马上联考,同台竞技,大家到时候看:)

    ……

    又是满满当当学了一整天,楚殷做完卷子时,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她静静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循声看过去,只看到后门玻璃外边一闪而过的衣角。

    楚殷忽然一怔。

    虽然没看见,但她莫名知道是谁。

    陆缜吗?

    默默地看着,被发现了,就慌张离去。这样子……简直不像他了。

    楚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发了会儿呆。

    她以为陆缜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调整好了就继续纠缠,那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用剧本搞他,一直搞到他放弃为止。

    可陆缜没有,他选择了一种……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卑微的方式。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晚上,她做了场梦。

    竟然梦见了一些上辈子的事。

    第二天,楚殷没能听见闹铃。醒来后才发现时间晚了些,她匆匆叼了片面包,跳上车子。

    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回放昨晚的梦。

    ……

    那年深秋的运动会,她被看不惯她的人设计,被泼了一身冰水关在教室里。

    多年以后,很多细节已经被她遗忘,但如今在梦里她才想起来,原来当时那个17岁的自己,居然哭过。

    抱着湿漉漉的膝盖坐在角落,眼泪藏在脸上的水痕里,掉了两滴,被她狠狠抹掉。

    当年的那个骄傲却无知的小姑娘,从乡下被接回豪门时,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试图活得毫不卑微,可接受到的全都是恶意和讥讽。就算那时的楚殷表面毫不在意,尽力显得潇洒恣意,但她心里自卑吗。

    那一天,楚殷在教室里其实没有被关得太久。

    余晖一点点透过窗棂铺满教室,就在她冷得发抖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然后老旧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带着明显的怒意。

    门外,陆缜微微喘息着,脸色很沉。

    楚殷看到他的瞬间就改了姿势,由弱势的抱膝,变成大咧咧的盘腿坐姿。

    “哟,”她甚至还笑了声,“挺厉害啊?能找到这儿——真不愧是大少爷。”

    陆缜深黑的瞳孔沉得滴水,视线落在她发白的脸色和唇角上。

    然后他大步走进来,边走边脱外套。

    楚殷唇角绷紧,往后退:“我不要你的衣服——”

    她没有在示弱,所以也不需要谁来保护。

    可陆缜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直接蹲下.身,把外套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

    大概是楚殷当时真的太冷的原因,在梦里,她忽然想起了当时贴在身上的温度。

    很烫很烫。

    然后陆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忍着满脸躁意:“走。”

    楚殷和他反着劲儿,往后扯自己的胳膊:“干什么?我不走。”

    她头发湿了,浑身都是被人整了的狼狈,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到。

    ……更不想让人看到她裹着陆缜的衣服。不然又要被阴阳怪气。

    陆缜低下头,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点,但抬眼之后,语气还是有点凶。

    ——“谁他妈干的,带你去泼回来啊。”

    楚殷愣了。

    陆缜不是闹着玩的,她坐着不起,他就伸手要打横把她抱起来。

    楚殷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居然显出了一丝手忙脚乱。

    陆缜的声音这才低了些,给她撩起湿掉的额发,把衣服裹紧,低声像在哄人一样:“跟我走?”

    楚殷却还是不动。

    “楚殷,”陆缜垂下眼看她,“你怕什么啊?”

    “谁怕了?我不怕啊,”楚殷大概是被冻感冒了,虽然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但带上了一点鼻音,“但你带着我去找场子,他们怕的是你。”

    17岁的少女抬起眼睛,哪怕一身狼狈,也明亮得像颗星星。

    陆缜深深地看她半晌,低头骂了句脏话,然后语气有点崩溃:“那你他妈想让我怎么办?”

    “我不用谁的保护,尤其是你,陆缜——总有一天我自己会变得足够强,你信不信?”

    总有一天。

    靠在车后座椅背上的楚殷忽然睁开了眼。

    当时她毫无底气,夸下海口的那句“总有一天”,竟然是过了一辈子才实现。

    ……梦的最后,那个莽撞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后来阴沉的上位者。

    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像疯魔了一样:“不许走,别离开……”

    声音嘶哑,一时也分不清,说的人和听的人,哪一个更绝望。

    ——楚殷手动切断了回忆。

    再往下,全都不堪回首。

    谁能想到,当年热烈的少年,最后变成了葬送她自由的凶手。

    楚殷垂下纤长的眼睫。

    这辈子的一切都不一样了,陆缜也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但她知道。变的不是陆缜,变的是她而已。

    而她还要让自己变下去。

    就算陆缜换了种方式,也不能动摇她。

    ……

    狗男人不来打扰她,楚殷就学得很上头,一连几天都没心思想别的事。

    生活如果就这样下去,似乎也挺好。

    可惜这天放学,裴子寅再次出现在校门口,楚殷就知道,这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裴子寅还很骚地换了量跑车,企图全方位向楚殷展示自己的条件。

    楚殷背着书包,叹了口气。好想打人。

    陆缜跟在她后边,慢慢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楚殷白皙的侧脸绷紧,站在落日温柔的余晖里,对面前的男生摇了摇头。

    陆缜一眼就看出来,站在她身前的是那天照片里的人。

    当时他坐在楚殷旁边……离得很近很近。

    陆缜的瞳色缓慢转深。

    一种毫无立场的烦躁蓦然腾起,带出漆黑眼底的三分戾气。

    那些夜晚求而不得的痛苦,也是独一无二的。

    是无人知晓的,是他和她之间隐秘的联系。就连痛感,也是他独自占有的。

    所以,就当他卑劣。

    就算她不喜欢。

    楚殷对他的讨厌也该是独特的,不该被别的什么人觊觎瓜分。

    ……

    楚殷对裴子寅很无奈,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比上次还执着。

    “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但我只想学习。”

    裴子寅:“我到底哪点条件你不满意?你同学说学校里有条件比我好的,在哪?我——”

    他这句话没说完,忽然被人一把扯住领子,往后一拽。

    裴子寅“我草”了一声,猛地挣开,回头就要开骂:“你他妈——”

    陆缜冰冷地盯着他。

    裴子寅的声音忽然哑在了喉咙里——陆缜?!

    他吼谁都行,陆缜不行,他们裴家在本市还要依附陆家吃饭的。

    裴子寅的声音尴尬地拐了个弯,干笑了一声:“这个、缜哥?您找我有事啊,我——”

    陆缜声音里带冰渣一样:“有事。快滚。”

    裴子寅傻了,一瞬间后背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

    但在陆缜看死人一样的视线下,他一句话不敢多说,立刻跳进跑车里开走了。

    “……”楚殷也想走。

    告白拒绝之后,这是两个人首次对面。

    少年神情微恹,似乎休息不好,眼窝变深了些。因为眉骨高耸,从上投下一片阴影。

    被楚殷盯了一秒,陆缜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

    破碎的梦境和现实交杂在一起,神经像被人用刀挫着,陆缜的脑仁都在疼,但他强迫自己笑起来:“抱歉。”

    嫉妒很丑陋,但他没能忍住。

    楚殷皱着眉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陆缜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目光里,陆缜心口开始烫得卷边,指尖微微颤抖。

    他忽然想要证实一下。

    “楚殷。”陆缜低声叫了她的名字,然后抬起手臂,摊开掌心。

    夕阳底下,少年手里放着两颗糖。

    一颗草莓味,一颗椰子味。

    现实里的他还来不及了解楚殷的喜好。

    但梦里的片段中,“他”知道楚殷喜欢椰子味的东西。

    陆缜也发了疯地想知道。

    ……如果那些回忆是真的。

    如果他的痛苦和悔恨是真的。

    楚殷摸不清他的意图,蹙起秀气的眉尖:“我不要。”

    陆缜把疯狂压抑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甚至翘起唇角:“不行。”

    现在装也没必要装了,最隐秘的心思都被剖白过,大家坦诚相见。

    楚殷有点生气:“陆缜,你不要脸了?!”

    “不要了,”陆缜笑得很坏,声线不受控制地轻颤,“草莓还是椰子?挑一颗再走。”

    还他妈一颗。

    楚殷瞪了他一眼,然后“啪”地从他手里拿走了一颗。

    “行了吧?”

    陆缜垂下眼,看着掌心里,被剩下的那颗草莓糖。

    他的眼底烧起一丝红,慢慢把糖攥紧。

    “……可以了。”